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溪山蓮池,我遇見一位應該是很俊朗的男人。
說是“應該”,隻因我並未看清他的臉龐。
依稀記得,他身著一襲衣袂飄飄的白衣,宛若塵世之外的仙人一般佇立在此。
夢裏的溪山漫天飛舞著潔淨的雪花。
他款款向我走來,隻為解下身上的狐裘為我披上。
他低頭在我耳邊低語著什麼。
我努力想聽清他同我講的話,他卻和這雪白的溪山漸漸融為一體。
最後消失無蹤。
空心後的失落感痛的人無以複加。
我想去尋他,哪怕要我翻山越嶺,卻終是無奈的走出了這個夢。
坐起身,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至嘴角。
我疑惑的嚐了嚐,隻有苦澀。
不過是黃粱一夢,為何我會這般感傷。
我迷茫的望向窗外,自己竟會睡的這般久。
久到北關已經到了飄雪的季節。
溪山是不是也在下雪?
我有些渴,鉚足了全身的力氣想下地給自己倒杯水。
終是躺的太久導致腿部僵硬,不聽使喚的雙腿讓我整個人從床上摔落到地上。
屋內的響動聲讓管家婆婆、舅母和表哥都跑了進來。
他們將我扶起,給我倒水,又將一件狐裘披到我身上。
溫水的清甜沁潤進我幹啞的喉嚨。
我可以清楚的發出一些聲音了。
當我接觸到身上的柔軟的狐裘時,這狐裘的樣式竟和我夢中那人身上披的那件一模一樣。
“這是……”
“這是你阿爹讓人從紫京給你帶過來的……你前些日子感染風寒,一病數日,我們都很擔心你,這下 你終於醒了,舅母這就給你做好吃的去。”
我沒發覺周圍人的異樣。
因為視線無法再從這件狐裘上移開,我反複撫摸著這雪白色的狐裘。
不知為何,看到它,便總能把它同夢中的那位公子聯想到一起。
自己從不是這般多愁善感之人,是因為舅舅的離去嗎?
我有些憐惜地看向清風表哥。
清風表哥眉宇之間似乎也寫滿惆悵。
大概真的是因為舅舅吧。
我依稀記得表哥出戰前夜提過我與他的婚事。
我並不討厭表哥,也知道表哥文武雙全、品貌端正會是我的良配。
可我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內心想法就是:逃。
按說十六歲的姑娘早就該定親或者嫁人了。
且不說阿爹是為了寵我把我留到這般年紀。
就我自己而言,我覺的我還像一塊普通的木頭。
既沒有想雕琢一下自己的心思,也感覺心裏早就被填滿滿的,再沒有多餘的位置放下誰……
我近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著房頂煙囪裏的煙日日蒸騰到天空中去。
仿似天上有人像我望著他一樣的在望著我。
舅母和表哥這些日子也常常陪在我身邊。
這讓我有些愧疚,明明我是來陪伴舅母的,現在卻讓她整日整夜的為我勞心勞神。
我將這多日來起伏不定的情緒,歸咎於是我想家了。
我開始努力將身體養好,讓舅母和清風表哥陪我一同回紫京。
紫京有我的家、有我的家人,還有我想跟舅母炫耀的食肆。
我想著,隻要我回來就能治愈好這心髒時不時的悸動。
一踏入紫京的地界,除了熟悉感,心裏還是悵然若失。
我強打起精神帶著舅母和表哥直奔食肆而去。
可當馬車行至食肆門口,食肆今日並未營業。
門上那兩張醒目的封條讓我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當我們趕回晏府,晏府大門上同樣也被貼了大大封條。
正疑惑時,我們在門口遇到了管家。
我這才知道在我離家的這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麼。
我和晏子玉去了北關之後。
二哥靠著他經商奇才的過人天賦把食肆的規模越做越大。
這無形中就碰觸到有些人的利益,也給晏家樹了大敵。
原本晏家家大業大並不懼怕這群小人使些個齷齪手段。
奈何連當今聖上都受了奸人蠱惑。
他聽信讒言說我晏家狼子野心,有私自養兵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