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你今日殺了我全家,即便你現在放了我,我日後也定會殺了你。”
“阿遠,隻要你活著就好,我隨時等你來取走我的項上人頭。”
離歌不再去理會我的反抗。
他命人用蒙汗藥將我捂暈後把我綁到了去往邊疆的馬車上。
“走水了,走水了!”
兵荒馬亂之際,整個將軍府便沉溺在一片火光之中。
離歌許是為了保我一命,可他不僅殺了我全家還燒了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將軍府啊。
所有的人和物都這般輕賤的化成一了百了的灰燼。
甚至連同回憶也不再是我輕易敢觸碰的東西。
我爹是鎮北侯寧磊,他爹是吏部尚書離景。
他二人算是多年摯交,一起在朝中為皇上效力。
而將軍府與尚書府府邸相鄰。
我娘親也經常帶著我去尚書府玩。
離歌長我兩歲,他從小就護著我,從未讓任何人將我欺負了去。
除了家人,離歌是我最親的朋友。
前些年塞北連番戰亂,是我的父親和哥哥們一次又一次守衛住了國土。
哪想父親這次凱旋班師回朝後竟遭奸人算計。
奸臣向皇上進諫讒言說我父親有謀反之心。
還讓混入將軍府的奸細把寫有皇帝名諱的稻草人藏匿於父親書房。
以此作為物證來治我父親的謀逆之罪。
任誰都能看出此舉為明晃晃的誣陷。
奈何皇上確有忌憚我父親勢力之慮,也想借此機會以除後患。
皇上不但沒有嚴加明察,還命與父親最為要好的吏部尚書一家來查超將軍府。
他對寧家以往所有的功績都閉口不談,隻親傳一道口諭:殺無赦。
皇上自是知道尚書大人與我父親交好。
此舉不過是想殺一儆百和醃臢的試探。
尚書若不殺我全家,就是忤逆聖意,死的就會是尚書一家。
父親臨去前一秒都沒有任何怪罪皇上之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怕昏君也是君。
他隻恨對不起妻兒老小,是自己不懂得樹大招風沒有及時收斂鋒芒才遭奸人妒忌。
父親心知離尚書和離歌是奉旨行事。
就算不是他們來執行,皇上也會派別的大臣來除掉我們以絕後患。
能死在摯交之手也他能好受些。
離歌此次一起來執行就是要想辦法留我一命。
眾目睽睽之下,能救出我已是最大的能力範圍。
但他曾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啊。
我還是無法原諒狗皇帝和他曾殺我全家的事實。
我要報仇,我要殺掉所有傷害過我的人。
帶著這份執念才能活下去的我,初到邊疆曾倍感不適。
每天睜眼閉嘴就是漫天黃沙,這鬼天氣刮的人連眼睛都開始變得渾濁不堪。
也搞不懂這彈丸之地為何還常常會有敵軍來犯。
我母族的表舅是鎮守此地的將軍。
我自是來投奔於他。
他聽聞我家滅門之事差一點就直奔都城殺了那進讒言的小人和狗皇帝。
我按下表舅的怒火,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我寧家滿門忠良,即便遭人暗算也不能做背叛朝廷的不忠之事。
表舅也是一心一意護國護民,從無造反叛變之意。
此事除了暫時堪堪忍下,竟別無他法。
我知我身背寧家上下幾十條人命,就算離歌私自放了我又如何?
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知我,護我,卻還是順從了皇命殺我全家。
被最親近的人傷害比將我淩遲處死還要歹毒。
有好多個夜晚,當我抬眼麵對大漠清亮的星空之時。
我好像又看到了我們一家老小在都城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真恨離歌當初沒有一起將我給殺了。
這樣我就不會日日滿懷愧疚不能手刃仇人為家人複仇度日。
我每日便帶著這樣的怨恨和表舅在邊疆的沙場和戰場上磨礪了兩年。
我曾以為邊疆除了戈壁和黃沙其餘都破落的一無是處。
超長的日照時長更是讓人總是要清醒的去麵對這一切。
萬般皆苦,當地清甜的水果卻一不小心成為了我生活裏唯一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