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點熱,但陽光很明媚。未夏奉母親大人之命到樓下買東西。很久沒有享用如此愜意的陽光了,小區的環境很不錯,陽光透過高大的棕櫚樹支離破碎。小時候喜歡和朋友在石桌上玩耍,偷吃澀澀的石榴。那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光了,那時候的棕櫚樹是新栽的,現在已這般高大,就如那所剛剛離去的學校。轉眼間,翻雲覆雨。幾個小女孩兒在玩耍,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白底碎花的連衣裙,髒兮兮的小手。此時的她們天真得從未想過諸如“未來”這樣的縹緲的詞吧。未夏也不願意想,總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結果……未夏搖頭笑了笑,那個東西真的存在麼?浪人,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這個詞。而如今用來形容自己正是恰如其分。日子,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可是到底有沒有變隻有自己知道。

三天前離開墨笛。墨笛不是未夏的男朋友,隻是未夏喜歡的人。喜歡,這個詞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時過境遷,拿起放下,人的感情不過如此,還能怎樣?天南地北。墨笛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無從考證。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吧,未夏自以為是地想。墨笛是個很溫柔的人,不會一直沒感覺的。隻是,有又能怎麼樣,承諾的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給不起的,那句“我愛你”到最後誰都沒有說。在現實麵前也無所謂愛與不愛了。反正,都是要散,散得灑脫一點的好。

未夏把頭探出樓道的窗口,滿眼的碧綠,還有團團簇簇粉色的花。未夏不知道那是什麼花,但是很好看。未夏思付著底下大抵沒有人,於是便把一顆荔枝核往葉叢中扔去。悉悉嗦嗦,微妙的動靜。莫非……打到人了?那還是躲起來為妙。當未夏走到樓底時,看到有位少年坐在爬滿藤蔓植物的長廊上。未夏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徑直向大門走去。

一、

未夏成了徹徹底底的宅女,每日呆在家中不出,看書。其實這樣的天氣,宅,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隻是身份有點特殊罷了。未夏想起高中摯愛的一篇古文——《項脊軒誌》,每讀起心中總會一片悵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很多人喜歡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其實在家裏不是挺好的麼。習慣這樣的環境了,一直都是。這個小小的房間猶如項脊軒一般,陪自己度過多少個日日夜夜,那些值得驕傲的璀璨年華。

夜風拂過窗台,雖然白天很熱,但是晚上還好。未夏側耳,似乎聽到一些聲音。是斷斷續續的吉他聲,並不純熟的手法。哪裏傳來的呢?雖然經常聽到不知道哪裏傳來的琴聲,但是吉他聲,是第一次。應該很近,未夏想。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今天傍晚在樓頂上遇到的那個少年。

傍晚的時候,母親讓未夏到樓頂去收被子。在起風的樓頂上,未夏看到那個頎長的少年,有點飄蕩的白T恤。未夏的心微微顫動,卻依然板著臉,像是沒看到他那樣,顧自把被子收了扛下樓,就像中午時候那樣。那位少年似乎抬頭看了她一眼。未夏不是很確定,隻是她知道自己當時的打扮相當不淑女,很破壞形象。

那是誰呢?雖然未夏跟小區裏的人都不熟,但是畢竟生活了近十年,大概有些什麼人大抵還是知道的。從來沒有見過他,莫非是哪個小弟弟趁自己上學不在的時候偷偷長大?想到這裏,未夏莞爾一笑。

晚飯的時候母親跟未夏說起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誒,家教?”

“嗯,樓下的人家想讓你在暑假給她高三的兒子當家教。反正你也沒什麼事情。”母親很平淡地說。

未夏當時的表情肯定是一個活脫脫的囧字。雖然沒有什麼事情了,隻是家教這樣的事情真的沒有經曆過。

“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去答應人家了。”母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在意未夏表情的千變萬化。

母親說樓下那戶人家是最近才搬來的,男女主人是做生意的,都很忙。偶爾和女主人閑聊,不覺熟絡了。偏巧女主人正想給兒子找家教,又得知未夏是重點大學的學生,便跟未夏母親提起。不好拒絕,也覺得無大礙,母親便答應下了。

家教啊,其實還不算討厭了。隻是不知道自己能教什麼罷了。未夏一直對自己沒信心,高中的課程本來就沒學好。這樣去教別人不是誤人子弟麼?這時樓下斷斷續續的吉他聲又響起。未夏一怔,不會是他吧?怎麼可能呢?高三的男生應該是戴著厚厚的黑邊眼鏡,然後埋在厚厚的書裏的。未夏想起自己的高中同學,記得那時候的男生多半沒什麼形象,穿著寬鬆的T恤和拖鞋,散漫無邊,但他們都是祖國未來的棟梁啊~所謂的能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但終究沒有閑情逸致去研究吉他的吧,若是今天遇到的那個少年倒有幾分可能。少年都喜歡彈吉它騙MM。未夏笑笑,如果真是他就好了。

***

“辰,已經給你聯係好了,明天開始上課。”沈辰一進門,母親就說。

沈辰一臉茫然,“那是什麼事情?”

“前幾天我給你說的請家教啊,你不是答應了嗎?”

沈辰思考了很久,似乎有那麼一件事情。據說那天成績單發下來,沈辰的數學一塌糊塗,母親決意要給他請家教。那時候沈辰正在想別的事情,便隨口答應了。但是其實掙紮也沒有用,父母決定的事情,自己是沒有爭論的餘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