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夢境(1 / 2)

巴克斯-塞羅用右手撫著下巴,臉上那自得的表情仿佛是在策劃什麼惡作劇。而傭兵身後的藍發少女在他看來,就像是隻步入他張羅好的陷阱裏的小兔子:“真是命運的重逢啊,親愛的依諾莉!誰讓你不是‘雷神’的人呢?這就讓我無法處罰你這個小淘氣啦。不過呢…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原本準許給卡雷爾的假期全部取消!”

巴克斯的態度很認真,看樣子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卡雷爾倒像是無所謂,他用同樣認真的語氣說:“那我也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從薩拉肯子爵那裏,你別想要到半個子兒!”

團長臉上的皮肉牽動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卡雷爾?”

傭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情願地低訴道:“羅蘭,他受傷了。”

依諾莉最先聽出了卡雷爾話語裏藏著的悲傷。

傭兵團長也由於這句話而變得驚慌起來,不過這並不是因為自己錯過了大筆的傭金:“那孩子傷的重嗎?”

傭兵回憶了一陣後,說:“肋下傷的很重,好在有人替他治療過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問題。”

盡管傭兵這麼說,可巴克斯仍感到心緒不安:“我們必須做點什麼…責任在我們這一邊。”

薩拉肯子爵的府邸正因羅蘭-薩拉肯的受傷而忙成一團。仆人們無法忘記薩拉肯子爵鐵青著臉,親自抱著昏迷的兒子從馬車裏衝出來的樣子。老薩拉肯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大嗓門喊叫,但他的沉默比以往任何發怒的時候還要可怕。薩拉肯父子在管家的陪同下來到了羅蘭的臥室,不久後,隨著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連管家本人也被趕了出來。

現在,這位頗受委屈的管家正因為麵前的三個客人而感到為難。巴克斯-塞羅像是把這兒當成了家,無論對方怎麼苦口婆心地勸說,他都執意要見見薩拉肯子爵。卡雷爾低垂著眼簾,修長的手指相互絞纏在一起。依諾莉雖然知道卡雷爾在想什麼,但她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

正當老管家和巴克斯各自據理力爭的時候,一聲接近咆哮的呼喊從樓梯上傳了下來:“巴克斯!你還有臉來見我?快去拿我的劍!”老管家像是等到了救星一樣,充滿感激地說道:“喔,薩拉肯老爺來了!我相信他是很願意接待你的。”說完,老管家忙不迭地站到一旁,留出了讓主人撲過來的空間。

巴克斯-塞羅立刻收起了無賴嘴臉,認真地說:“薩拉肯子爵,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請你不要過於激動…”

“呸!”老獅子罵了一句,“托伊爾蒂娜公主的福,羅蘭他現在好得很!”他轉而對卡雷爾說:“傭兵,你跟我來!羅蘭正要找你!”

卡雷爾如夢初醒,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起依諾莉的手。子爵的眉頭皺了皺,倒是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卡雷爾的行為。管家目瞪口呆地看著三人在老爺的帶領下踏上樓梯,巴克斯-塞羅那獲勝似的壞笑更是令他哭笑不得。

羅蘭-薩拉肯半躺在床上,下半shen蓋著厚厚的被褥,肩上則披著件大衣。窗戶被開了一條縫,以他的位置,透過玻璃隻能看到天空。他所看到的範圍內沒有雲朵和飛鳥。

——空白得如同他昏迷之時所看到的夢境。

片刻之前。

羅蘭夢到自己正身處於虛無的世界之中,那裏什麼也沒有,他似乎就是那唯一的存在。空蕩蕩的世界令少年恐懼,當他發現自己無力掙紮時,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置身於此的意義。“死者的世界,就是這樣嗎?”羅蘭想。

“你一定會成為騎士的,二世!”

“難道連最普通的劍都握不住嗎?”

“我沒叫你停下,繼續揮劍!”

“時間和感覺有關……”

這些話語從羅蘭的記憶裏被翻出來,並不斷地回響著。同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看啊,包括你父親和老師在內,所謂那些關心你的人,他們都在逼迫你做自己不想做和做不到的事。你的無私害了你自己,你這是咎由自取…”

羅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些話。

“笨蛋。”那聲音變得急噪,“他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不停地利用你來達到他們的目的。你難道不應該恨嗎?”

“如果你要去實現自己的夢想的話,沒有人能夠嘲笑你。”卡雷爾的話如利劍般穿透了羅蘭的腦海。

“是啊,父親,還有卡雷爾先生…很多人都在關心著我…”羅蘭逐漸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我的夢想不是成為騎士,而是…變得勇敢,並且不迷失自我…”

羅蘭-薩拉肯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二世,你、你好些了嗎?”父親熟悉的聲音微微發顫,那張蒼老的麵容混雜著歡喜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