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裝貴婦的手貼上依諾莉的額頭。不久前還是滾燙,現在的溫度已經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孩子,睡得可好?”塞德拉克斯王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
“好渴…”依諾莉一不留神,說出了比較任性的話。
看到貴婦就要去拿桌子上的水罐,布萊恩不冷不熱地提醒道:“您太激動了,王後陛下。”他搶先來到桌前:“這點小事還是我來做就好了。”不一會兒,斟滿清水的瓷杯便送了過來,灰發男子同時也不忘偷窺依諾莉的神色。
塞德拉克斯王後接過瓷杯,有些笨拙地扶著依諾莉坐了起來。當杯子遞到女孩的唇邊,塞德拉克斯的手忽地一顫,小半杯清水灑在依諾莉胸前的衣上。女孩接過杯子,卻沒有喝,當她聽到“王後陛下”這樣的稱呼時,立刻呆住了。
“你嚇到她啦。”塞德拉克斯王後不滿地地說。
布萊恩隻是笑笑:“請原諒我的失禮,至於這位小姐…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能夠對王後陛下的仁慈表現出相應的敬意。是她收留並幫助了你。”依諾莉看不到布萊恩的臉,但她確信這樣的聲音自己曾聽到過。
布萊恩臨走時關上房門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依諾莉仍是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真正的王後陛下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呢?我可是冒充的呀,冒充公主必定會被處死吧?”她發現,自從她醒過來為止,“王後陛下”都沒有表現出勃然大怒的樣子,反而更像是關心和愛護。於是,她決定說實話。
“對不起,我不是他們所說的公主殿下…”依諾莉的聲音小到自己都難以聽清。
“真是個誠實的孩子,能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嗎?”被稱為“王後”的女子和善地問。她的耐心源於自己的自信:這個女孩不會拒絕她的問題的。
“依諾…莉。”少女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到驚慌,但她的聲音仍有一絲顫抖。
塞德拉克斯王後一次次的小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就像是在回憶著某個忘卻多年的故人一樣,這讓少女多少有些恐懼。隻聽王後終於說:“你的母親現在一定很擔心你,我可以派最可靠的仆從到她那兒去…”
“我不知道…”依諾莉環抱住雙膝,麵孔埋了下去,“我是被撿回來的孩子,從來、從來都…”她再也說不下去,淚水順著腮邊滾落。在觸及到心底最傷痕累累的部分之前,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品嚐過哭泣的滋味了。在慈祥的陌生女子的關心下,她沒有發覺自己的戒心是如此的脆弱。即使王後不再問下去,她也想哭泣一場,依諾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王後用溫軟的手掌輕拍著依諾莉的後背,開始時很猶豫,怕自己會驚擾到傷心的少女。王後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的好,仿佛隻有這樣做,才是她唯一的安慰方式。感到依諾莉肩膀上不住的顫抖,塞德拉克斯王後甚至產生了是“自己在無助地哭泣”一樣的錯覺。
又一次,王後抱住依諾莉。少女沒有絲毫掙紮,她像是很勞累了,終於可以躺在他人的懷抱裏,享受此時短暫的寧靜。
“孩子,請忘記過去的痛苦吧。”
依諾莉不再哭泣。
“我會給予你安心的,永遠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傷害你了。”
少女抬起頭,就像是個在黑暗中捕捉到一線光明的人。一切都是真的…嗎?關心和愛護她的環境、真正能理解她的人,那些不曾有過的東西,神要全部同時都賜予她嗎?她寧願相信是真的。
依諾莉的呼吸一窒,潛伏許久的不祥的預感扯動了心中的某根線。“我還在擔心著什麼?”正當她想不起的時候,夢境中的卡雷爾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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