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根本不是因為情緒激動而昏迷過去的。”莉雅有些生氣,“莫非你不知道他還受著傷?看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僅要治療,而且必須躺在床上靜養。”
一頓詰問搞得埃蘭達莫名其妙,但王儲也相信莉雅的話,卡雷爾一直都在苦撐——沒有誰會在短短的三天內將負過重傷的身體恢複得完好如初。
“這個愛逞能的家夥…”雖然如此小聲嘀咕著,埃蘭達也覺得這其中有自己的一部分責任,“居然讓陌生人參與到我的家庭糾紛中來了…”
“你的同伴真的隻是個傭兵嗎?”在少年聽來,莉雅像是總愛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即使在大國家的騎士團裏,也一定能擁有一席之地。”
“真的?”埃蘭達砂乎乎地說,“那麼…他能夠接受那些更為危險的任務了?”
“嗯,一定可以呢。”莉雅口氣一轉,“不過,我很難想像是什麼任務會讓他受這麼重的傷呢…同時與兩頭成年冰狼交戰?還是單人對抗某小國的皇家衛隊?想一想都覺得夠可怕的。”說著,莉雅像是擔心似的撫了撫胸口。
“表演技術可絲毫不比我差喲。”埃蘭達的眉頭不經意地一低,“傭兵的身份以及編造的經曆是經不住莉雅細問的…”王儲以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拖延著時間,盡管聖騎士隊長表現得很有耐心,但事實是,她仍在等待少年的回答。
“這要從三天前說起了…”埃蘭達特意在語氣裏加上遺憾的色彩,“我的這位同伴,也就是緹蘭,為了禦寒而喝下去半瓶火龍酒(注1),後來發生的事嘛,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當時他就是個正發著高燒的病人,無助地躺在冰冷陰濕的岩洞裏,害得我都有些手足無措呢。”
“是‘火龍酒’嗎?”莉雅姑且信了。酒對於她來說,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沒想到,緹蘭先生是這麼不小心的人呢。”
“很多人真實的一麵,都和他的表麵大相徑庭。”
“你的名字是?”莉雅突然問。
“埃…”王儲及時捏了自己一下,才不至於說錯話,“弗萊-拉瑟德。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美麗的小姐。”
“嗯…目前,你可以叫我莉雅。”女孩的年紀確比埃蘭達要大兩歲,但她並不想讓藍發少年稱呼自己時,在名字後麵加上個“姐姐”的稱謂。
微弱的呻吟聲阻止了莉雅繼續問下去,原本昏迷的卡雷爾已經艱難地撐開眼皮,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這麼快清醒過來可對你沒什麼好處呢。”莉雅細嫩的手指都快點到卡雷爾的鼻子了,“喝酒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希望這次的教訓你能記住吧。”
半清醒狀態的卡雷爾聽得有些莫名其妙,臉上自然也倒映出困惑的表情來。埃蘭達連忙把水壺的瓶口塞到卡雷爾的嘴裏,像是不經意地阻礙了莉雅的視線。
少女禮貌地笑著轉向泰特:“先知大人,您真的認為自己做出明智的決定了嗎?”
“也許我的決定並不明智。”泰特仍舊笑容可鞠,“但是,很多不明智的決定往往因為它其實是別無選擇的。”
“那麼…先知大人的選擇是?”
“站在加倫多夫山的頂峰,征服深藍王冠!”老人自豪地指向雲霧間那片朦朧。
“挺瘋狂的呢。”莉雅的臉又恢複到原先那副睡不醒的模樣,“既然如此,我也隻能一起去嘍?”不待泰特反對,她搶先說:“保護你也是我的任務之一嘛,但是…幫你達到目的之後,一定要隨我去見見教皇哦。”
“真拿你沒辦法,成交。”泰特的苦笑像是有多重含義,“如果到時候我還能去教廷的話…”
“那我們就上路吧。”莉雅迫不及待地開始發號施令。
“要說走的話,我倒是沒什麼問題。”話雖如此,但王儲像是無意動身,“可被你擊敗的這位…緹蘭先生,恐怕暫時很難成行呢。”
“那你就背著他。”莉雅不像是在開玩笑。
埃蘭達正待訴苦,卻覺手臂被人推開:卡雷爾有些輕飄飄地站起身子。他踱出幾步,尋回了沒入雪中的劍,並插回鞘中,看樣子還不壞。“喀噠”一聲脆響,隻見他略顯遲緩地轉過身:“我最不喜歡浪費時間…”
“其實你們沒有必要和這個老瘋癲一同再走下去了。”急切之下,莉雅的話對泰特而言有著小小的不敬,“後麵有我就…”
“你是無法理解的——我有堅持走到底的理由。”卡雷爾低聲打斷了莉雅的建議,“加倫多夫山,還有深藍王冠什麼的,都與我無關。我要到海林特去,再從那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