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護城河的收屍工們也開始工作,他們必須在人潮湧動前收拾幹淨,體麵。做完工,收屍工聚在一起,笑著評論死人的事跡,順手褪下值錢的玩意兒。然後綁上石頭噗通一聲,屍體沉了下去,幹淨利落,沒有任何的痕跡,隻有小船的吃水線又淺了幾分。
與這邊腐臭陰冷的陰影處不同,城東的瑪法學院卻顯得春光明媚,陽光燦爛。要說起學院,三字:大,強,貴。大的是幾乎占了城東一半有餘,強的是有當今為數不多的聖階強者坐鎮當著校長,貴的是學費幾乎能讓一戶小富的人家傾家蕩產。
在學院的正東方,是圖書館。在這麼個清冷的早上,一個消瘦的身影獨自徘徊在緊閉的門前,來回踱步,不時的顫抖著,薄薄的黑色校服明顯無法抵禦冬日的嚴寒和刺骨寒風。這個不知道該稱為男孩還是少年的身影有著城北區貴族孩子也不一定具有的身高卻瘦的如城西的乞丐貧民,真像是個矛盾集合體。一副黑框透明眼鏡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門開了,彈出一張蒼老的臉,禿頭,留著兩撇滑稽的胡子,長臉卻偏偏長了雙老鼠眼,顯得十分猥瑣。老頭一看到外麵的男孩,臭著臉道:“進來。”
男孩忙走了進去,暖風迎麵而來,隻覺得整個身子如同解凍了一樣舒展開來。老頭打開圖書館的窗戶,坐回管理員的桌前,“怎麼說?洪蒙?”
被稱作洪蒙的男孩把放在懷裏溫了許久的書拿了出來,略帶歉意的說道:“這本我沒看完,但我還是來還了它。”
老頭臭著臉接過書,看著洪蒙,細小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惱羞成怒的把厚近一寸的書砸向麵前的男孩,嘭,鮮血直流,男孩的身體晃了晃,卻咬緊牙關沒有哼出聲來。
洪蒙默默撿起書,擦淨上麵的血跡和灰塵,恭敬的放在桌子上,卻惹得老頭氣的跳了起來,罵道:“你傻嗎?一個勁兒的想去送死,是不是閑命長!”
洪蒙沒有說話,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的同時伴隨著眩暈,讓他幾乎暈過去,但是目光卻十分的堅定,“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一輩子就這麼混混叨叨的過!”
“你再說一遍?啥叫混日子,跟你說多少次了,惡魔召喚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我罩著你,沒有人能動你一根毫毛,你卻不知道好歹的想去送死。唉,真是好話說盡,你個小崽子一句也聽不進去。我操你個大爺。”老頭吐沫星子噴了洪蒙一臉,拿著書就往他身上招呼,打了幾下就喘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坐在椅子上,順了順氣,“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給我一個準信,是過去送死還是跟我呆在圖書館這裏做工?”
洪蒙鞠了一躬,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出去。
“倔驢。”老頭有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頹然一歎。
洪蒙洗了洗頭上的血跡,深吸了口氣,左右環顧,從懷裏拿出一顆隻有拇指大小的晶體,對著陽光,喃喃自語道:“我一定會成功的。”
今天是個普通的日子,但對洪蒙而言,卻是一個足以改變命運時刻,今日,便是惡魔係術士召喚惡魔的日子。
惡魔召喚,是術士必須經過的一個儀式。術士隸屬於魔法師的一種,但卻是不被眾多魔法師認可的職業。運用深淵黑暗的力量,配以召喚惡魔而存在的職業。傳說是上古人類與魔獸日益緊張的局麵下某個本事通天的聖人與魔淵之主簽訂了協議,讓普通人足以借由某種媒介召喚惡魔來打擊死對頭魔獸。在第一個學期的末尾,學院便會組織學員來召喚自己的本命魔物。學員進入一個特定的魔法陣,以手中的魔獸晶核為媒介,吸引惡魔進行契約。魔獸晶核品質越好,等級越高,本命魔以及後期術士進階後召喚的附屬魔的基礎屬性便更好,比如用一顆九階的魔晶作為引子,那麼契約的魔物便不會低於八階,甚至會跳過魔晶的等級召喚來10階魔物。惡魔的品級越高,能力便越多。但是如果主人在後期的培育不夠細心的話,十階墮天使也會敗給一階史萊姆。換句話說,隻要有錢買魔晶喂給魔物,那麼就算主人是個一級的廢物,有個聖級的魔寵也不是不可能,這種特性也就導致了惡魔術士的泛濫和魔法師的不承認。
洪蒙小跑到廣場的邊緣處,默默的站在陰影處,現在輪不到他,即使他是第一個到達的學員。無人知道為什麼洪蒙會出現在這個貴族式的學院內,窮酸幾乎就是他的寫照。他必須要等到眾多貴族少爺小姐都召喚完才能去。
過了一個時辰,洪蒙活動了下幾乎凍僵的手,一輛輛豪華的馬車緩緩的駛進廣場。各種各樣的家徽齊聚一堂,似乎是在無聲的喧囂著自己的榮耀。各個非富即貴的少男少女從馬車下來,身著錦衣懷抱暖爐卻不斷抱怨為何把時間設定的這麼早。
洪蒙的目光平淡,幾乎沒有任何的波瀾。肩膀被拍了下,轉頭時一塊熱乎乎的麻薯被塞到嘴裏,身後兩個人笑嘻嘻的看著他。幾乎是狼吞虎咽把小塊的麻薯吃下去,洪蒙看著明顯數量不少的食物,皺眉道:“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