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了眼,把鬼門十三針小心翼翼放進懷裏,“師父…我……”
“好了,師父矯情,你可別學我。”說著便幫我抹掉眼淚,“美人不落淚,男人沒機會。”
蜀南沉默的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長長歎了口氣,“別忘了我就行。”
董寶來哽咽一聲,“也別忘了我。”
我從師父懷裏出來,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師父,珍重。”
“嗯~乖徒兒。”
我站起身,朝他們兩個拱手,“兩位哥哥,保重。”
我轉身,走了幾步,頓住。我知道他們在看著,但我不能回頭。
有個人,在等我。
蜀南說,“你脾氣像我,遇事別忍著,該罵就罵,該打就打,別委屈自己。”
董寶來捶了他一拳,“盡教人不學好!”
我聽出來了,他們聲線顫抖,都在強忍著。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聲,一路跑下了山。
蜀南瀟灑的用指尖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咕噥著,“哭得一點兒也不嬌氣。”
甲子拍了他一腦門,“你看把人給我帶的,盡是一股男子氣概!”
蜀南不服,“我又不是個女人,要想有女人味,當初讓別人帶啊!”
帶得這麼好,還嫌棄他!
甲子又拍了他一腦門,“還不趕緊回去修煉!以後沒人帶你們刷分抓鬼,看你們能嘚瑟多久!”
蜀南心想,月華一走,那修業積分榜單上,前三甲就有他的大名,混日子,能混好些年。
董寶來也不怕,他的名字在前十,也能混好幾年。
兩人回去就掐了起來。
董寶來被揍得嗷嗷叫,“我又沒說出去!你幹嘛針對我!”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瞎說!”
董寶來一臉懵,“我怎麼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蜀南發了狠,揍舒暢了便跑到月華房間,將牆上的美人摘花圖拿下來,收好。
看著牆上空空蕩蕩,順手將書櫃格子下方的圖掛了上去。
是那個姑蘇妹子留下來的畫。
畫上之人那雙杏眼被畫得入木三分,一眼便看出此人身份不俗。
——
紀錦靈望著遠處那群白狐發愣,思緒突然被樓幽逸打斷。
“日子過得不舒服?”
紀錦靈起身行禮,“小師叔。”
樓幽逸坐在他旁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我看你有時候魂不守舍的,還在介意那件事呢?”
他說的,是月華把內門弟子名額讓出來的事。
紀錦靈不點頭,也不搖頭,看起來沒那麼精神,眼瞼下有一些青色。
“人都走了大半個月了,惋惜呢?”
“不是,”紀錦靈聲音清清淡淡,“我會把心思放到正道上,盡快調整心態。”
樓幽逸自憐自哀起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撒開丫子漫山遍野的跑,哪像你跟個悶葫蘆似的,不是練功房,就是煉丹房,要麼就是練武場。
你才二十出頭,怎麼跟那幫老頭似的。人呐,得自己找樂子。阜淨山這麼大,去逛逛吧,免得憋出病來。”
他拍了拍紀錦靈的肩膀,一雙眼仿佛將一切看透,“人肯定是不會回來了,錯過就是錯過。誰叫你們不是一路人。”
紀錦靈抿著嘴,眼裏慢慢湧出一絲疑惑,最後沉思。
樓幽逸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得!這悶葫蘆還沒開竅呢!
“你先想著,師叔我先走了。”
其實紀錦靈也不太明白,這種想起一個人心裏就悶悶的感覺是什麼。他也不想深究,調整一段時間,慢慢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隻不過偶爾想起來,心裏會突然很失落。難受是不會難受了,就是開心不起來。
宋池明覺得他變了,卻又不知道哪裏變了。總之,人更冷了。
阜淨山裏的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終究是沒有那個人笑起來好看。
他想,這輩子見不到的話,就算了。哪怕心裏有些許不甘,也能壓製。
畢竟,他向來不做回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