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老者,時時刻刻展露著山海般的凝重,而此刻他的鋼鐵表情已經散落,倔強之中還帶著一絲悲天憫人——偏偏小榮察覺到了這絲柔軟的心緒。
麵對老者方才突然而來的煽情,小榮有些不知所措,恰好一大團雲朵飄來,穿透小榮的身軀,一股好似千萬年前就存在的親近感正加速湧上心頭,促使小榮趕忙遞出關懷。
“老先生,你怎麼了?”
“日有所思就會驚夢,念念不忘就會回響——你的生命裏已經烙刻了來自藍星的印記,不能立刻放下凡塵世羅,這不怪你。”
老者說完,背過身去,不讓小榮看到脆弱的一麵。
小榮追問幾句,老者續言道:“你一定要知道,不管是哪顆星球,上麵的萬事萬物都會過去……待你回去之後,還是要多多放下負擔,轉而拾起一點勇奔大道的決心。”
小榮沒有興趣聽這些忠言,他傾聽的重點隻放在“回去”二字:“我能回去麼?太好了!我會的,一定會的!”
老者有些不悅,而小榮也反應了過來,自己的確太過無禮,於是他趕忙費力找補:“你要我做什麼,保留什麼,遺忘什麼,我都會深深牢記。我會帶著你的殷殷囑托,努力工作,認真生活……還有,我會時時感悟你口中的‘大道’,並把這次相會作為絕口不提的秘密。總而言之,我一定不辜負與你的相識!”
這番話語,倒像是寫字樓裏的員工麵對老板時的套詞。
小榮眼見自己通過老者攫取利益的願望破滅,深感無奈,但此刻總歸是加深了重回地球的希望,就想著不能得寸進尺,還是得給老者足夠的安慰。
於是,他又跟老者說了很多類似的套話。
可不管他如何表達忠誠,老者依然沒有明確表態何時送他回歸。
小榮心裏急了:“這些話,不管哪個老板都愛聽啊!我明白了,我得反著說一次試試。”
於是,他開始了表演:“老先生,你要求的我都能做到,唯獨要我將你忘了——這可太難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你是我見過最偉大的人物!關於你的一切,我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果然,老者很是受用,先是露出淺笑,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轉而就愁眉長籲:“唉,本想著你我可以長久相隨,可終究還是曇花一現——是我心急了。”
老者悵然若失,雲盤也蔫頭耷腦,沒有了先前的生龍活虎。
“老先生,你沒事吧?財富我不要了,我要用自己的踏實努力,去獲取我應得的那一份薪酬……我就是按捺不住想要盡快回去的心情,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小榮望著老者寬闊的背脊,探頭探腦等待回應,語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激烈。
“小榮,我真的沒騙你,等我想到方法就會送你回去。”老者坦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