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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煙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他寢宮裏的這扇窗正好可以將整座深穀盡收眼底,由早至晚,都能清楚看到穀中多變的美景──朝霧晨曦,落葉飛鳥,夕照流霜……美得幾乎讓人麻醉,可以心如止水。
一轉眼,他已在此住下半月有餘,習慣了藍櫻三不五時地來吵他,習慣了白藥三天兩頭給他診病,更習慣了這個奇怪的身體……
韓青煙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牽了牽衣角,這才拉回視線,將注意投向身旁的小人兒──半夏,一個不能看、不能說的孩子,他的父母早已死在北場,他因是身懷異能的月族才得以被人救下,如今隻負責自己的起居。再一看半夏手中的湯藥,韓青煙不禁皺眉,「我身體近日已經好多了,這藥能不喝嗎?」他不覺得自己體質有差到必須每日進藥的地步。
半夏毫不妥協地頻頻搖頭,一手死抓著他的衣角不放,那雙空洞的眼牢牢盯住韓青煙,這很大程度上造成韓青煙每次都無法狠心拒絕。可日日如此,還三餐不怠,這樣下去沒病也要喝出病來啊!
「半夏,我的身體很好,你幫我轉告……」正欲讓半夏傳話,才又想到半夏是無法開口說話的,「算了,你把藥放下,我自會與他們說去。」說罷轉身離開窗臺,才走出幾步,那強烈的噁心感卻立即將他絆住,他再度退回窗邊,向著窗外幹嘔不止。半夏感到異狀立刻放下湯碗,走到他身邊用自己細小的手掌輕輕為他順氣。這讓韓青煙倍感窩心,難怪他們會放心讓這樣一個孩子獨自打理他的一切了,即使他隻能聽得到,照顧起人來卻樣樣不馬虎!
「不礙事,隻是泛噁心,不必如此小題大做。」韓青煙一直懷疑是服藥過多的緣故,才令自己又暈又吐絲毫不見起色,所以他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說服他們!
半夏搖搖頭執意堵住他的去路,兩人僵持不下之季,室外正好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小煙煙,你們在做什麽?!快躺回去,你這樣對……那個很不好啊!」一來就見到半夏在門前阻攔他們主子,還死抱著他的肚子不放,藍櫻直捏了把冷汗。
韓青煙對這個稱呼無比黑線,他是讓他們不要叫自己「神子」,畢竟如今的他什麽也沒有;對於過去的身份他亦不想探究,隻是一個記號……可他是個男人,就算體質比較特殊,名字被扭曲成那樣還是難以忍受!不過,此刻他也無心糾正了,比起這,他們過渡的保護更令他無法適應!
「藍櫻,我不需要再躺了,我的身體很好!」韓青煙語氣少有的強硬,同時透出濃濃的無奈。
「不好不好~~白藥說了,你必須再靜養半個月,等……」藍櫻趕忙收口,差點就說漏嘴了,接著作勢就要將他拖回。
「為什麽?我除了偶爾頭暈泛噁心並無大礙,成天躺著才會好不起來,你讓我出去。」韓青煙已經有些頭痛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固執……
「你怎麽就不聽呢……藥師大人說了算,快些躺下~~~」藍櫻好聲好氣地勸道。
「你們至少該給我個理由吧?」韓青煙越想越覺得,他們必定有事瞞著自己──這身體會對每件事物作出最本能的反應,尤其是拿起劍時,他竟能夠運用自如,由此可見他之前是個習武之人!雖然失憶,卻不等於失去了習武之人的自覺,他敢肯定自己既無外傷亦無內傷。「其實我並沒有受傷,對嗎?」
韓青煙的語氣又恢復成過去那般淡漠,藍櫻對這樣的他最是沒轍,似乎已經快要瞞不住了。
「我……」──白藥~~~~這該怎麽辦哪~~~~~~
「你們對我有所隱瞞。」這次不再是疑問,冷冷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眼神猶如一把利刃逼到藍櫻眼前,讓她有種十惡不赦的感覺,好像她就是那個始亂終棄的人!
──不要這樣看我……對你始亂終棄的人是王爺不是我啊!
仿佛聽到了藍櫻心中的呼喚,白藥居然在這時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