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仲齊瞥了眼歐陽義理,問道:「你是說,他已經回來了?」
歐陽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低聲道:「這我做不得準,但有一點,戍守北部邊城的將領近日頻頻來報──當地鮮卑士卒時常滋擾百姓、聚眾鬧事,似乎有意生事。如果鮮卑皇室就此開始行動,我想,那必定是無極已經有所準備了。」
「那……又與我大哥何事?」
「你還不懂?鮮卑日趨進犯,皇上令你大哥回京自然是要備戰了。」
──什麽,王爺回來了!而且還要代鮮卑慕容一族向天宇宣戰?!那……我們將小煙帶來帝京,究竟對是不對?畢竟,一直待在壇裏對解開封印一事毫無助益……他們二人若是碰上也許會有所幫助也說不定,罷了,是天意吧,隻能期望不會再節外生枝了。
早春二月的桃花,隻是初開,不夠多也不夠豔,幾朵獨佔枝頭卻能相映成趣,無怪乎桃花總能笑春風,笑他姍姍來遲,笑他不懂惜時,笑他走馬觀花遍尋不到最美的景色。
韓青煙被獨自留在桃林深處,百無聊賴地環視層層疊疊交錯在一起的花枝。正奇怪著藍櫻為何一去不回了,卻聽一陣淩亂的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草草估摸了下,大約五六人。沒有猶豫太久,他轉身向著林間能容車馬的徑道走去,果不其然,很快他便看到一路人馬正朝他的方向過來。
來人盡是些滿身皮草、身材壯碩的漢子,獨獨那為首的男子一身銀色騎裝編入皮草更顯身材頎長精悍,雖長相普通卻難掩高貴之氣!
韓青煙想得有些出神,站著沒動,豈料一聲長馬嘶鳴,那銀衣男子的坐騎竟不聽駕馭,半路改道直朝著他衝過去!一時情急,韓青煙立刻提氣施展移形幻影,退到丈許外。說也奇怪,那馬兒竟是在他原本站立之處的數尺外駐足!
銀衣男子終於鬆了口氣,有些氣惱地訓斥著:「你這烈馬,差點傷到人了,回去定要給你些苦頭吃!」馬兒一聽極不樂意,猛地甩了幾下頭,嘴裏咕嚕數聲似在辯駁。銀衣男子不予理會,颯颯翻身下馬,走至韓青煙麵前。
初見韓青煙那一身雌雄莫辨的裝束,身形卻不似女子那般柔弱,該說高挑了不少,隻礙於黑紗罩麵看不清容貌無法確認。再一看,高高隆起的下腹,男子釋然道:「姑娘受驚了,在下的錯,望姑娘見諒。」盈盈一禮,風度翩翩,隻可惜對方似乎不太領情。
此時此刻的韓青煙自然不便多做解釋,隻好默默地搖了搖頭,那低沈好聽的男音,直讓他為之一顫──沒由來的,他希望這個人能夠快些離開。
男子敏銳地發現了對方的排斥,也不生氣,反而很好心情地繼續說道:「姑娘為何不說話,可是不肯原諒在下?」
韓青煙又搖搖頭,這次他額上滲出了一層薄汗,不知是為難還是因為方才的驚嚇動了胎氣,於是他不安地撫摸上自己的腹部。似乎看出了他的異狀,男子決定不再作弄他「可是腹中胎兒受驚?你為何獨自在此,你的家人呢?」
此時,韓青煙感到腹痛愈加劇烈起來,一手緊按住下腹,一手正自尋找著攀附之物,口中發出殷殷淺吟。銀衣男子見勢不對,立即接住他的身體。韓青煙隻覺得難受,已完全顧不上心底那層莫名的排斥感從何而來,直將自己靠上那溫暖的胸膛,雙手攀住男子的雙肩,握得死緊仍然無法減輕腹部傳來的劇痛,不禁發出痛苦的呻吟和低喘:「痛……好痛……我……」
韓青煙低柔中性的聲線不太容易判斷性別,讓人聽得如浴春風,但不至於震懾人心,可當他出聲的那一刻,銀衣男子竟怔住了……
韓青煙!已經不需要再揭開那層罩紗了,他可以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韓青煙!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真沒想到──還有這肚子是怎麽回事,他似乎欠自己一個解釋……
也不管後邊驚詫的目光,銀衣男子打橫抱起韓青煙便飛身上馬,口中一喝,棕色駿馬立刻繞回原路,甩下眾人絕塵而去。
被甩下的眾人頓時醒悟,自己似乎應該阻止──他們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爺,這可萬萬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