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光是幹活也就罷了,無非就是多受點苦,可老何家上下除了老四何才對大房好一些,其他人無一不是冷眼相待,冷嘲熱諷的。
寒冬臘月裏吃不上一口熱的飯,甚至不配用熱水洗臉,稍有不慎就被何老太罵:浪費柴火!吃白飯的!
大房三個孩子沒夭折過去,也是真的命硬。
想到這,何小晶對她四叔還是挺感激的,記憶中有好幾次四叔在家的時候,為了幫大房說話跟何老頭何老頭吵紅臉。
就連這次被老何家的人跑下,也是他們特意支走了何才,否則何才不會放任大房的侄子侄女不管。
老四何才是二老的老來子,二老甚至還供何才去縣城讀書,把三房四房羨慕得眼紅。
不過何才也很爭氣,今年十八歲就已經中了童生,再努努力說不定就是秀才了。
誰成想遇到災年,連吃飯都成問題的何家人,自然是供不起何才了。
這荒災已經持續了半年,半年來西川府一帶幾乎沒下過雨,莊稼顆粒無收,農戶們怨聲載道。
頭一兩個月,大家家裏還有些存糧,或是出去買糧食,漸漸的也熬不住了,隻能從官府領糧。
官家發放的糧,哪能吃飽一大家子?眼看著就要餓死,大家心照不宣地往富裕的地方逃命,尋找生計。
老何家便是逃荒滄海中的一粟,一路上他們大房隻能分一塊幹硬的粗窩頭,而其他人卻可以吃野菜餅子和雜糧饅頭。
何才看不過去,將自己的食物遞給大房的侄子侄女,卻被何老太一把搶下。
楊慧忍不住和何莊罵了起來:“這老何家的人簡直太不要臉太冷血了!”
何莊更是咬牙切齒,連眼睛都紅了:“敢這麼對我何大頭的孩子,下回要是見到他們,頭都給他拍下來。”
一邊罵著一邊走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何小晶實在是扛不住了,速度一點點慢下來,走在最末尾。
楊慧胃裏也餓得難受,不一會兒就沒力氣了,隻能把小草放下來,牽著她的手走。
何小晶見前麵背人的老爹雙腿也是軟得打擺子,忍不住開口。
“......爹娘,咱們還要走多久哇?能不能停下來歇一歇,我的體力,已經,透支了!”
為什麼他們不能停下來休息,等木頭醒了再行動呢?非得拖著這樣的身子自虐。
楊慧說道:“晶兒,再堅持堅持,咱一會兒在前麵找個地方休息。”
長時間的負重跋涉和空空的胃在不停折磨他們,誰受得了。
“行。”何小晶幾乎是彎著腰在走路了。
何莊哼哧哼哧的,將木頭的身子往背上頓了頓,他也感覺自己身體快到極限了,已經用了洪荒之力了!
好在這麼一頓,木頭跟何莊骨頭架子撞骨頭架子,一個硌疼了一個硌醒了。
“爹......是你麼?”
木頭迷迷糊糊的聲音在何莊耳邊響起。
雖然看不見身後的木頭,何莊還是偏了偏頭。
“我的好大兒誒,你終於醒了,累死你老子我了,下來自己走。”
“辛苦爹了!”木頭一臉感動。
何莊已經累成狗了,雙手一鬆便將木頭放下,膝蓋順勢一屈,猶如爛泥般躺在了地上,擺著發軟的胳膊。
“不行,走不動了,我得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