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回避著郭大海的眼神，盡量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虛。
謝春花有些著急：“大成子，你爹問你話呢，你好好說，別又惹了他生氣！”
“知道了！”郭成不耐煩地看了謝春花一眼，才開始狡辯。
“爹，你和娘成日待在村子裏知道啥呀，我不拿工錢回來不是因為不夠花麼？那鎮上吃的喝的穿的，哪樣不要銀子？我還能剩下啥錢！？討媳婦的錢不還得家中出麼？毛蛋要是再去讀書，一年幾兩銀子的束脩，咱家哪能供得起！？”
“那你也不能打他！他是你弟弟！”謝春花傷心地說道。
郭大海知道郭成會這樣耍無賴，壓根不想同他計較銀子這事兒。
“哼。”他冷笑一聲：“那你娶媳婦，想要多少銀子？”
郭成的眼神一下亮了。
“爹，二十兩！”
“啥？！”
不止郭大海，連謝春花都驚訝了，她抖著聲音問：
“咱東方村娶媳婦，最多就是二三兩銀子，還沒幾個人出得起！你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要是鎮上的，咱們可攀不起呀！”
郭成摳著耳朵，謝春花的聲音就像蚊子一樣嗡嗡嗡的，讓他很不耐煩。
“別囉嗦了！”郭成說道：“不是鎮上的，是咱東方村的。”
謝春花還想問是哪家的，郭大海就淡淡開口了。
“是魏家丫頭吧。”
“對！”郭成點點頭，笑著說道：“魏家來村子裏的第一日，我就看上他家姑娘了，比咱們東方村的女娃不知好看多少，像個城裏人似的，我要娶她！”
謝春花原本還有些舍不得，想到是那魏茹萍，她心裏還挺滿意。
“那是秀才老爺的女兒，彩禮錢多些就多些，嫁妝總不會少。他爹，我看魏家姑娘挺不錯的！”謝春花勸道。
郭大海的手指頭敲著桌沿，目光幽深地問了一句話。
“你看人家挺好，人看咱們呢？你兒子，配得上人家姑娘麼？那姑娘心氣兒可高的很啊！”
謝春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就連邊上的郭成表情都不好了。
“我兒子的模樣、個頭哪兒差了？咋配不上他魏家姑娘？兩家光景也對得上，說是秀才秀才的，就是個逃荒來的，不比村子裏的強多少！能和裏正結親家，那是他們高攀！”
“就是！”郭成在一旁搭腔。
郭大海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
她精明一輩子，偏總在大兒子身上犯糊塗。
“既然你想討魏家的，就讓你娘給你說去，我丟不起那個人。”
郭大海下炕穿鞋，淡淡說道：“我拿二十兩銀子給你討媳婦。當然......我不能讓你拖累毛蛋，完事之後，咱們分家，你跟你媳婦出去單過吧！”
分家這倆字像是把謝春花的心都撕開了兩半，她第一個不同意：“他爹，咋能分家嘛！”
“對啊爹！新媳婦剛進門就分家，讓別人怎麼看咱家，傳出去都是笑話！”
郭成當然不同意，他可不想一個人養媳婦。
“笑話？”郭大海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黝黑的臉頰：“今日我老臉都丟盡了，我還怕別人看啥笑話？！”
母子倆還想勸些啥，郭大海下了炕，不耐煩地說道：“要麼我給你銀子討媳婦，分家；要麼不分家，娶媳婦的銀子你自己去掙，你們自己商量吧！”
郭大海揮了揮袖子，走出了屋門，不想看見這個討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