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希望轉向何小晶，膝蓋跪走到妹妹麵前。
拽著何小晶的衣擺哭訴道：“小晶，姐求求你，你幫我勸勸大伯，讓我留下吧！我能活到今日，真的不容易，老何家糟踐我，就那麼把我賣了，可我不認，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看著老何家的人死！姐自從跟流民混在了一起，下半輩子就沒有指望了，你就讓姐留下來，哪怕是做下人我也願意！”
何小蓮臉上掛著淚，她表情堅定，眼神更是無比堅毅，透著對老何家深深的怒火。
她話裏的意思，他們自然懂，老何家將她賣了，她投奔流民才得以脫身，沒想到又跳進另一個狼窩。
荒年之中，一個女子有什麼值得讓人接納的東西，讓那些流民甘願帶著她呢？
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見幾人的表情有些動容，何小蓮又說道：“求你們留下我，我跟你們一樣，也是被老何家害了的！我也是苦命人呀！”
何小晶雙眸微眯，似乎不大認同。
“我們不一樣。”她的嘴角驀然出現一抹冷笑，聲音清淺：“我雖討厭老何家，卻沒有你這種時刻銘記於心，欲殺之而後快的恨意，在我看來，他們是惡人又如何，更是螻蟻罷了。”
隻要老何家的人不蹦躂到何小晶麵前，她完全想不起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夥兒人。
來這裏後，她們一家的目的從不是找老何家的人報仇，而是一門心思過好日子，掙大錢。
所以她沒那麼多時間去恨誰，算計誰，去感受無休止的背叛，讓自己成為一個受害者。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幸存者。”接著，她又燦爛一笑：“所以大姐，吃完晚飯，你就離開吧。”
何小蓮身子蔫了，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雙眼空洞。
一家三口看都懶得看她，一個不經意間，何小蓮表情決然，猛地從地上起身，腦袋朝柱子上撞去。
嘭的一聲，她身子頓時就軟得倒在了地上。
“啊！”楊慧驚得大喊，連忙捂住嘴，滿眼驚恐。
“哎喲！”何莊連忙拿著抹布上前，去擦拭柱子上的血跡，口中抱怨：“你這是幹啥，鋪子裏見了血，這不是影響風水麼？”
“大伯，沒了出路，我隻能去死了。”
何小蓮無力地坐起來，額頭上流出鮮血，直滑落到鼻翼，看起來很是滲人。
“要死死外邊，別死在我們店裏，晦氣。”何小晶是真生氣了，語氣更是淩厲：“你一句苦命人，外人就該同情你可憐你？你無依無靠，我們就要收留你麼？若人人像你這般，我們鋪子就變成難民營了！何小蓮，你口口聲聲說要好好活下去，要看著老何家死，轉頭就對我們搖尾乞憐，把自己弄成一條無家可歸的狗。先是跟著老何家，然後投靠流民，如今又賴上我們，你是一個人就活不下去麼？可你還不是活到了今日？”
何小晶字字珠璣，嘴巴像一把鋒利的快刀，一字一句都在何小蓮心上割出傷口。
“可我怎麼辦，我實在，沒法子了......”
已經淪落到偷包子才能苟且偷生，何小蓮哭得十分悲愴，血和淚混在一起，像個女鬼。
聽到動靜，楊智一家從後院匆忙趕來，見到這場麵也甚是糟心。
可他們沒立場說些什麼，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哎！煩都煩死了！”楊慧實在受不了了，她明兒就要去懸濟堂了，本是值得開心的事兒，卻鬧了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