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在馬上要衝進去揍渣男的刹那, 電火石光間, 女老師將陸時亦的理智拉了回來。
他有作為學生的基本素質, 在學校打老師, 於情於理都不是學生該做的事。
而且這裏肯定有錄像, 他雖然不怕進局子, 但進去之後要勞煩他爸陸正原來撈人。他跟他爸兩看相厭, 能不打照麵,還是不打照麵為妙。
所以他像沒來過這裏一樣,跟女老師鞠了個躬:“謝謝您, 我找錯地方了。”
“沒關係, ”老師都喜歡有禮貌的學生,衝他揮揮手, “以後有英語上的問題, 可以過來問我哦。”
“好的,老師再見。”轉身離開。
從學校出來坐上車,他做的第一件事, 是將薄老師的聯係方式以及所有信息全部清空。
既然薄老師玩弄他的感情,那他也沒必要為這人停留。何況這男人並不是很合他的心意, 一個人逍遙自在慣了, 沒有牽絆更好。
他坐在車裏又吸了一支煙, 開車之前, 無意間從後視鏡中, 看到了自己現在的發色。
早上太匆忙, 刷牙時沒看鏡子,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竟將頭髮染成這麽淺的顏色。
上次把黑發染成銀灰色,是為了過年回家氣他爸的。那麽不用使勁回憶,這次染得更淺,最近一定是回家了。
昨天......是他爸的生日,他在心裏默默呸了自己一句:已經不是你的家了,回去找不自在,有意思?
邊呸邊拿出手機,想看看他和陸仰止的聊天記錄裏,能不能找出些許端倪。
比方說,吵的到底有多慘烈。
然後便看到了幾個紅色的小圓點,提醒他有未閱讀的新消息。
其中一個紅點是昨天的,來自於陸仰止。他點開這條,高山仰止:【哥,對不起。】
得,他知道了,昨天大概吵到天崩地裂,下次過年前都不用回家的那種。
剩下未讀的都是今天的信息。很奇怪,大部分是一位叫“勇往直前”的陌生人發的,可能在失憶期間加的好友,他完全沒印象。
他先沒管那些,點開Z剛剛發來的微信。
Z:【小鹿,你還好嗎?】
Lu:【嗯,看到聊天記錄,知道自己病情了。】
Z:【那就行,也知道上周發生了什麽?】
說到這兒,陸時亦就有點憋屈了。
他朋友不多,交心的幾乎沒有,加上Z是網友,互相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想了想,咬牙打字。
Lu:【上周我被人渣了。】
Z應該是比較驚訝,過了兩分鍾才回:【誰能渣你?是不是誤會。】
Lu:【不是,我今天親眼看見的。】
Z:【[擦汗]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擦汗]】
Z:【不過你什麽時候談的戀愛,我沒聽你說過。】
Lu更氣:【我也是早上剛知道的,我上周在追一位男老師。】
發完這句,陸時亦突然想起來,Z還不知道他性向特殊。
Z:【隻是追嗎?沒戀愛就來得及抽身,直接甩了吧。】
看Z回復的語氣和平時並無不同,陸時亦悄悄鬆了一口氣。
朋友喜歡同性這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Z可能以為他在為被渣難受,又道:【世界上好男人千千萬,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正好你現在得了這種病,不如放開了談戀愛。談的好就一直談著,談不好可以隨時抽身,反正過一周就忘了,不怕受傷。】
陸時亦覺得這種觀點不對,但他在戀愛方麵一竅不通,不會反駁,回了一個表情包。
他這車太顯眼,停在教學樓下,怕渣男老師一會看到過來糾纏,便鎖上手機扔到副駕。
現在十一點半,上午課已經結束了。早起發生這麽多七八糟的事兒,他還沒吃飯,準備去常去的那家麵館先把溫飽問題解決。
開到麵館門口,正巧空出來一個車位,他一把舵將車停進去。還沒等熄火,餘光瞥到一個中年男人朝這邊衝了過來。
這男人看起來40多歲,襯衫洗的發黃,肚皮隨著腳步歡快的跳著舞,活似一隻快樂的蘿卜精。
媽的,陸時亦暗道倒黴——遇上碰瓷的了。
他這輛車沒安行車記錄儀,要麽也不會找不到撞他的人。遇到碰瓷第一解決方案是用手機錄像,第二解決方案是反正都要賠錢,索性真撞一下解解氣。
還在思考期間,蘿卜精已經跑到跟前,很意外的沒往車頭躺,而是繞過車頭,敲敲車窗:“小鹿!”
陸時亦心想,誤會了,這是停車場管理員,放下車窗道:“這裏不是不收費嗎?”
簡大勇一愣,他隻來這間麵館吃過一次飯。剛才在陸時亦家樓下沒堵到人,想著到麵館碰碰運氣才過來的,沒成想真碰上了。
他哪知道這裏停車收不收錢。
“沒事,要錢我給你出,”簡大勇急的不行,難得大方一次,“小鹿,你先下來,咱們好好談談。”
“談什麽?”陸時亦警惕,“我認識你?”
簡大勇:“......”
哥,我哪兒惹到你了?
簡大勇欲哭無淚:“小鹿,我先給你道個歉。博馳杯馬上開賽,你先好好訓練,比賽完事之後再找我算帳,成不成?”
“不是、你等等,”陸時亦懵懵的,“博馳杯?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報名了!”
“騙爺爺?”陸時亦嗤笑一聲,“我才不會報那種比賽呢。”
他說話時臉上表情極其自然,看不出一絲絲因為生氣而故意撒謊的痕跡。
簡大勇越看越疑惑,手在他額頭上貼了下,“也不熱啊,應該不是腦子燒壞了。”
陸時亦剛想嗆他,你腦子才壞了呢,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他腦子........確實是壞了。
不過他能看出蘿卜精應該是真認識他,不是特意來騙他的,下車帶頭往麵館走,“進去說吧。”
推開麵館門,他們選了和昨天同樣的位置落座。陸時亦叫老板過來點單。
沒等開口,簡大勇搶道:“寬的對吧?老板,來一碗寬麵一碗毛細!”
陸時亦噎了會兒,接下來簡大勇拿出的東西,讓他有了種強烈的想要打人的衝動。
“啪——”簡大勇把他身份證拍到桌子上。
陸時亦掏出錢包,仔細檢查一遍才發現自己身份證真的不在了,“你在哪兒撿的?”
“......你給我的!”簡大勇急的直喊,“昨天,在這家麵館!”
陸時亦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乜眼看簡大勇。
懷疑、不信任的目光太明顯,簡大勇一拍腦門,逮住過來送麵的老板,“大哥,我們昨天來過,你記得不?”
“記得噻,”老板放下麵條,“這小夥子總過來,生的這麽俊,想忘都忘不了哩!”
簡大勇知道“俊”的肯定不是自己,用“你看我說的對吧”的眼神瞅著陸時亦。
陸時亦“哦”了一聲,“我給你身份證幹嘛?”
簡大勇:“......”
小鹿是不是被什麽玩意附身了?
還是反悔不想參加馳杯,要裝傻充愣糊弄過去?
可惜這些路子現在都行不通,因為名已經報完了。而且群裏有聊天記錄,推脫不了鐵證如山。
簡大勇打開群聊,往陸時亦麵前一推。
“什麽?周期性失憶症?!”
大勇修配廠內,程幼婷、簡大勇、周暘將可憐的小鹿圍在中間,齊聲驚呼。
陸時亦打量修配廠一圈,“嘖”了聲,“你們離我遠點。”
眾人訕訕退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集中在簡大勇臉上。
剛才在麵館,簡大勇把聊天記錄全方位展示給了失憶症患者,患者看到“小鹿同意參加博馳杯”那句就全懂了。
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一向獨來獨往的自己,居然會加什麽玩意兒車隊......
不對,這破地方不算車隊,頂多是被人誆來打工罷了。
比較值得懷疑的是,群裏簡大勇發完那句話後,他沒反駁,能看出來他報名博馳杯純屬自願。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可答應再反悔也不是他的性格。陸時亦想都沒想,問道:“比賽是哪天?”
“周三。”
“好,我去,我現在回去改車。”
聽到肯定的答案,簡大勇終於鬆了一口氣,大手一揮道:“不用,把車交給程兒就行。”
陸時亦的車一直是賽級配置,沒多少地方需要改,於是便沒拒絕。
今天周一,簡言白天有課,隻能等晚上一起進行分析對手數據的工作。
簡大勇湊過頭跟陸時亦商量時間,周暘沒打招呼,一聲不吭地走了。等陸時亦發現,周暘騎上電瓶車,隻給他們留下個背影。
陸時亦撩起眼皮,看了那背影一眼,“我上周跟他打過架?”
“晚上8:00怎麽樣......啊?沒有,你沒跟他打架,博馳杯是場地賽,上標準胎就行,用不著他給你研究胎,走就走吧。”
在拉力賽和耐力賽中,通常地形多變,賽程較長,需要輪胎工程師測量與收集輪胎的數據,並根據數據結合實際條件,為車手製定適合的換胎方案。
比方說紐博格林24小時正賽,加上前期練習賽和排位賽,車手和車要連續奮戰30多個小時,這對輪胎是個極大的考驗。
又比如說有些拉力賽段在山上,前半程是晴天,後半程到了山的另一麵可能就是雨天,必須及時換胎,才能保證賽車不受天氣困擾。這些都是輪胎工程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