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低頭,心酸道:“是啊,這後宮從來不缺見風使舵之人,都是看著皇上的臉色做事。”
白商枝看著不遠處玉石假山下的一泓清泉,神色恍然:“去承明殿吧。”
白芷赫然抬首:“娘娘…”
她勉強勾唇一笑:“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那笑裏帶著七分的苦意,還有三分是妥協。
白芷眼圈更紅了些,隻能重重地點頭:“我陪著娘娘去。”
她與白芷慢慢行至承明殿。
雕欄畫棟,金碧輝煌,隻見一層層紅磚金瓦,殿的四角高高翹起。紫柱金梁,立雙台於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
尤記得多年前她來時,君王寥寥幾語,便將她這一世的前途與皇家緊緊相連。
“奴才給昭儀娘娘請安。”肖毅遠遠就見了禮,十分恭敬。
其他太監略有不解,這肖公公對白昭儀的態度…
白商枝淡淡笑著,儀態萬方:“肖公公請起,勞煩您幫我通傳一聲,我有事求見皇上。”
肖毅起身,麵露難色:“昭儀娘娘恕罪,陛下這會…並不在承明殿。”
她微怔,問了一句:“那陛下是去了瑤華宮?”
肖毅聽到她問出這話,都覺得心酸,慶幸皇上此刻不在宸貴妃那裏。
“陛下也不在瑤華宮。不過陛下吩咐了自有要緊事要處理,所以不便給娘娘透露陛下的行蹤了。”
他躬身說道。
白商枝微微頷首:“那便有勞肖公公通傳一聲我來過了。”
肖毅笑著恭敬回道:“是,奴才一定將話帶到。”
她逶迤而去,肖毅直起身子眯著眼遙望,百感交集。
“這昭儀娘娘一身素衣,卻如此清麗出塵,如仙子一般,當真是個絕世美人。”邊東感慨道,“不過紅顏薄命,她沒能當成皇後娘娘,也真是唏噓。”
肖毅蹙眉:“好了,奴才在背後議論主子,成什麼體統,快去吩咐他們把牆腳的灰給掃了。”
邊東貓著身子不敢多言,訥訥應聲後退下了。
棠梨宮。
白商枝從承明殿回來後便一言不發,執筆寫了不下十封家書,最後都揉碎了扔置一旁。
晚膳未動,她一個人緊緊裹著錦被蜷縮在床榻之上。白芷和白蘭端了飯菜來勸了又勸,她隻背對她們置若罔聞。
白芷隻好叫人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朦朧月色落在樹梢上,她才歎了氣命人撤去。
白商枝雙腿曲著,將自己深深埋入被衾之中,如溺水之人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她心亂如麻。
她隻緊緊攥著被角,就像是抓住這世上最後一絲希冀。
上天既然給了她第二次生的機會,為何又要讓她承受這般苦楚?
蘇青雖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母親,可她是這一世唯一真心疼愛她的人。
縱然她是在現代活過一世的人,如今卻連自己的親人都無法救贖。
她忍不住抽泣起來,滴滴瑩淚浸濕了錦被與玉枕。
“娘娘…”
白芷和白蘭跪在床前,二人聞之皆是悲慟。
白蘭撇過頭,兩行熱淚如斷線的珠子掉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