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這是你點的紅三剁。”錢佳寧把菜放到桌上,因為這道賣相普通甚至有些難看,錢佳寧沒敢走,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按照那個味道做出來的菜是否是客人想要的口味。

劉盛瑞看到桌上的紅三剁愣住了,肉沫偏大、辣椒切的也不均勻,甚至他還在菜裏麵看到了西紅柿的皮。雖然看起來十分難看,可這所有的細節都和他的記憶裏一模一樣,就像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來,咱先嚐嚐。”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子沉不住氣的先拿起了杓子,她舀了一道口放進了嘴裏,剛剛嚼了一下眼淚便奪眶而出。同桌的人看到她的反應,全都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隨即一桌人哭成了一團。

錢佳寧站在旁邊尷尬地看著他們,做了這麽久的飯,第一次把人給整哭了。

第21章

“是這個味道。”劉盛瑞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是我媽做的味道, 我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嚐到這個味兒。”這句話就像開關一樣擊中了同桌其他人的心底,有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女人已經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隻有一句話, 錢佳寧便明白了,他們追求的不是美味, 而是夢中讓他們魂牽夢繞的家的味道。

錢佳寧輕輕地退了出來, 回到廚房去準備其他的菜肴,一道道菜從廚房裏出來放到不同的桌上, 有的人大快朵頤、有的人精嚐細品、有的人輕聲談笑、有的人還在繼續哭。錢佳寧把十號桌要的米線放到他們桌上,輕聲提醒道:“你們的餐齊了。”

劉盛瑞夾起一筷子米線放進嘴裏,帶著淚水點了點頭:“謝謝你,謝謝你還原了所有的味道。”

錢佳寧想擠出個微笑卻笑不出來,她前世也經歷過親人離世的痛苦, 十分了解那種心中的苦澀絕望的滋味。

“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年紀最長的女人忽然開口說道:“我媽很不容易, 我小妹妹出生沒一年我爹就死了, 我媽從早到晚的忙碌賺錢,一個人扛起了一個家。當年我遠嫁到淄城的表姨說淄城的鋁礦招工,雖然苦一點但是工資很多, 我媽去公社開了介紹信,千裏迢迢的帶我們從滇省來到了淄城。”

“我們來淄城後我們最懷念的就是滇省口味的飯菜,我媽每天都換著樣的做給我們吃。其實我媽做菜的手藝並不好,她做紅三剁切的辣椒大小不勻、因為錢少每次隻舍得從鄰居家換一個雞腿所以雞湯米線的味道一直很寡淡, 可是即便這樣我們依然吃的十分香甜, 這是從小到大吃慣的味道, 是媽媽的味道。”

“我媽去世了, 其實早十年她的身體就不好了,年輕時候過於勞碌傷了她的根本。我們兄妹幾個拚命賺錢,買營養品,每兩個月就帶她去一趟醫院做檢查打營養針。雖然她當時大部分時候都在床上躺著,但是每到過年那天卻始終堅持給我們坐一桌家鄉口味的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