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了秀才裴爽的求聘,又推了京兆府工曹郎中王悟拋來的“橄欖枝”。
隻要不是他,我十五歲及笄夢中的那個人,我都毫不猶豫地回掉了。
無論娘親怎麼苦口婆心地勸,無論媒媼說得如何天花亂墜。
爹雖然一貫縱容著我的性子,並沒有用父權來壓我,卻也開始摸著胡子歎氣、搖頭。
我知道爹在擔心我,但是我並不怕,我知道他總會來求娶於我。
可是,漸漸地,來我們牡丹韋家登門說媒的媒媼,越來越少了。
時間又過去兩年了,一寸光陰一寸金。
對於待字閨中的女兒來說,時間和光陰,更是寶貴。
“十五歲的女兒一枝花,十六歲的女兒尋婆家。”
“十七歲的女兒左右找,十八歲的女兒踮腳望。”
“十九歲的女兒爹娘歎,二十歲的女兒老大難。”
我們韋家門口的貧兒們,又開始高聲唱起了譏諷老姑娘的順口溜。
因為他們知道,隻要在我們府門口胡亂唱這些順口溜,府內的管家就會跑出來追打他們。
而每次管家追這些貧兒的時候,都會拿些吃食散給他們。
再加上一些打罵,恩威並施地打發了他們這些貧兒。
爹和娘親,不是沒有聽到過這些貧兒的唱詞,但卻假裝聽不見。
管家和下人們,對我自然是不敢說什麼的。
“鬆竹梅蘭”是我自幼的玩伴,雖也盼著我找個良人婚配,但卻因為她們都是陪房丫頭的身份,心情矛盾。
“鬆竹梅蘭”帶著對自己未來的忐忑,倒也不盼著我嫁人。
因為我的夫婿,很可能也是她們的“枕邊人”,她們和所有做丫頭的女孩子一樣,害怕著。
四個女孩子就圍著我,把我當做她們的核心,和我傻天傻地地廝混著。
而我已經及笄五年了,二十歲了。
有多少貴女,我當年的手帕交們都已經做了娘親。
甚至她們生下的寶寶們,大的都會走會跑了。
而我,卻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富家女。
雖然有很多風言風語,但我從不放在心上,灑脫地拋在腦後。
因為我知道,那個夢中人,他還沒有來!
那是一個我永生難忘的,繁華喧囂的上元節夜晚。
整個京城仿佛被點亮,人們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想要共同參與這盛大的節日慶典。
打馬球的場地旁,人聲鼎沸,各種攤位琳琅滿目。
從精美的工藝品,到香氣四溢的小吃,應有盡有。
空氣中彌漫著歡樂和期待的氣息,幼兒的歡笑聲,小販的吆喝聲,交織成一首首美妙的民樂。
我雖出身於牡丹韋家,爹是京兆富豪,見多識廣。
但作為富家千金小姐,我平時也深居閨閣,鮮少外出,更別提去民間。
因為過去我和手帕交們登的山、去的寺,都是被貴族們包場的。
而那些高檔的場所,外圍都有家丁、衛士們守護的。
今晚外麵燈火輝煌和節日氣氛,讓“鬆竹梅蘭”和我,這五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心生向往。
我耐不住“鬆竹梅蘭”的慫恿,決定瞞著爹娘,偷偷溜出韋府。
我們五個,要去感受那從沒見過的民間風情。
我親眼看到的上元燈節,的確是熱鬧非凡!
甚至和我在隨著爹娘到皇宮裏看到的華麗,都不一樣。
因為是民間燈會,人流如織。
來來往往的人流像河水一樣,把我和“鬆竹梅蘭”衝散了。
當我孤身一人走到人流最為密集的區域時,突然感到一陣頭暈,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迅速閃過,那人和我的肩膀輕輕一撞。
等我穩住身形後,抬起頭,隻見一個穿著樸素,但麵容清秀的男子站在我麵前。
“公子,你沒事吧?”
我忍住肩膀上的痛,趕快小心地問。
“姑娘,你沒事就好。”
那男子微笑著回應,看我的眼中帶著幾分驚訝和好奇。
我仔細打量著那男子,他的衣著雖然簡樸,但舉止間卻流露出一股從容不迫的氣質。
更讓我疑惑的是,他的眼神清澈如水,仿佛能看穿人心。
“明明是哪裏見過的!”
“姑娘,你怎麼了?為何一直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