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又過去了。
今天是老仆婦說的,“三日後”的最後一天了。
我恨我自己蠢笨,為何當時不與那老仆婦問清楚。
她說是“三日後”“蓮鶴”就會和阿姐到我的陋室來成婚,到底是否包括這“第三日”呢?
“蓮鶴”明天真的會來嗎?
萬一,到了明天“蓮鶴”沒有出現,我該怎麼辦呢?
這三天以來,我坐立不安。
我沒有翻過一頁書,沒有寫過一篇八股文章。
除了給花兒們必須的澆水,修剪、和花兒們交談那些日常勞作也完全停滯。
我根本就沒有一點心思去做那些“閑事”。
若是沒有被老仆婦帶著去見過“蓮鶴”,被問問題的那一次。
我心中隻是掛著想要再見到“蓮鶴”,琢磨著是否能夠求娶成功,倒也罷了。
見到“蓮鶴”後,短暫的交談、輕狂的許諾、“蓮鶴”的欣喜,全都深深印刻在我腦海裏。
“蓮鶴”,你知道嗎?
即使還已經在你身邊,我就已經開始思念你了。
我想在你身邊多停留片刻,但那老仆婦已經過來引路,我又如何好再耽擱?
在“蓮鶴”阿姐的豪門大院裏,我的手腳不自覺的拘束起來。
看到“蓮鶴”,我的腦子也停轉,笨嘴拙舌,眼睛隻隨著“蓮鶴”的身影移動。
原本來想要送給“蓮鶴”的一幅小畫,一隻飛翔在雲間的白鶴。
直到離開,小畫一直揣在懷間,也忘記了拿出來送給“蓮鶴”。
“蓮鶴”,如果明日你不出現,我又該怎麼再麵對未來的每一次日出、日落?
我怎麼麵對那些搖曳的花朵?
我該跟那些花兒們說什麼呢?
說我的失意嗎?
說我的孤獨嗎?
說我對你的思念嗎?
“蓮鶴”,你的出現,是上蒼對我的一次試煉嗎?
試煉我在孤獨的道路上,到底還能夠走到多遠?
我知道,無論是書海苦遊、還是考取功名,都是一條艱辛又孤獨的路,這條路是沒有盡頭。
“蓮鶴”仿佛是這條孤單道路上,穿越山嶺中見到的一束光,這束光吸引著我想去探索。
門口那條小河,那條我為了祛除皮膚刺痛,浸泡其中的小河,河水汩汩流淌。
在月光的照耀下,閃出一片片魚鱗般的光影。
沒有人在乎我一個人苦站在河邊胡思亂想,獨自淩亂。
若是明天“蓮鶴”不出現,我該如何斷了這份相思?
身披袈裟、剃發修行、遁入空門、從此與紅塵了無牽掛嗎?
那老娘呢?
功名呢?
光宗耀祖呢?
這些等待我的使命,這些我與生俱來的責任,該怎麼辦?
在書生崔牧之胡思亂想,獨自揣測的時候,依附在崔牧之身上的本我,感受著崔牧之情緒的起伏,心中頗不以為意。
此刻,書生崔牧之體內的兩個“我”,似乎開始進行著辯論、駁斥和相互傾軋。
學渣出身,玩世不恭,多次穿梭玄怪世界的“本我”,隻想索求“蓮鶴”的肉身。
“蓮鶴”香吻,發絲,那些能讓“本我”感受到“蓮鶴”的。
“蓮鶴”的呼吸、心跳,與“蓮鶴”鴛鴦織就欲雙飛,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本我”幻想著“蓮鶴”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次觸碰,怦怦的心跳。
而書生崔牧之想要的更多,崔牧之想要“蓮鶴”的心。
卻又憂慮著“蓮鶴”對自己清貧的家境、白丁之身的看法。
崔牧之想要給“蓮鶴”他能給出的最好的,即使不能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大吹大打地迎娶,至少也不能像現在這般的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