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孔雀東南飛(五)(1 / 2)

我看著他取下古琴,對原青舞說道:“小侄要用琴音催動暗宮的大門,請姑母看到牆上有雙鯉隱顯,將魚符放入魚紋壁內。

原青舞狀似開心地使勁鼓掌,眼睛有些散亂,她忽爾輕輕欺近我們,烏黑蔻指輕拂非白的無瑕容顏:“乖,快快奏來......陽兒,你看,娘親來看你和爹爹了,娘還帶著伯父家的非白弟弟來彈琴給你聽了,你以前不是最愛聽他彈的曲子了嗎,你一定要保佑娘親,讓我到裏麵找到你和爹爹好團聚啊,乖孩子,”複又凶神惡煞地對非白吼道:“快彈啊,你難道沒看到,陽兒都快哭了嗎?”

我打了一個寒噤,而非白的眼中異常的冷靜,麵無表情地說道:“好!”便著手續上斷弦,專注地輕拔幾下,然後一揮纖手,一支長相守響徹在這幽暗的地宮之中。

原以為這曲子定是古怪刺耳,沒想到這首長相守非白彈得比任何時何都深情哀傷,非白雙眼緊閉,運之功力,輔以深情,不久那古老的石牆回應著非白的琴聲,漸漸地發出輕響,然後那光滑的牆麵忽然落下水幕,牆上隱現兩條魚形,一條紅色,一條紫色,竟然在牆上的水幕上嬉戲悠遊,那雙鯉似情深意切,纏綿繾綣,無論一條遊到哪裏,另一條定會如影隨形。

如不是親眼所見,我斷斷不敢相信這幻像如此真實,原青舞雙目癡迷,口中喃喃道:“不錯,這正是原家先祖命人設計的守宮雙鯉,以前二哥總是彈琴讓雙鯉顯現哄我開心呢,後來他卻隻彈給那個賤人聽了,”她忽地厲聲喝道:“莫要再浪費時間,快將那條紫鯉魚趕過來。”

非白琴音一變,我看著那水牆,眼前漸漸出現一幅畫麵,輕風白雲,芳草連天,清澈的池溏裏,五顏六色的蓮花靜謐地綻放,兩條鯉魚一紅一紫在碧綠的荷葉下悠遊,非白站在蓮花池邊,微笑著往池裏麵投了些什麼食物,池中紫鯉歡快地跳出水麵,張嘴欲叼那食物,卻猛地竄出一個白衣花臉的女子,她將那條躍在半空的紫鯉抓在手中,她哈哈狂笑。

狂笑聲中,非白的琴音嘎然中止,我眼前的雙鯉戲水圖驟然破碎,原青舞正躍到空中將紫魚玉符嵌進紫鯉的身形處,然後猛地向後退去,非的曲子一轉,那水幕牆嘎嗄巨響中雙鯉消失,古牆向後移去,唯有水幕猶在,如天然屏障,隔斷了暗宮內外的世界,水幕上取而代之的是兩行豎寫的大字:“暗宮重地,擅入必死。”

原青舞雙唇微顫,一卷水袖,接了落下來的那枚紫魚玉符,飄然來到非白的身後,陰□□:“你去帶路。”

非白冷冷地重新背上古琴,複又抱起了我,穿過水幕,我這才發現,連那水幕也是幻象,根本沒有打濕身體。

原青舞的右手指甲扣在非白的雙肩上,像秋風中的樹葉,不停地抖著,縱使非白穿著厚厚的白貂毛褂子,轉眼也掐出血來,非白不動身色,來到一片寬闊處,淡淡道:“姑母,我們已入暗宮了。”

“帶我去......帶我去明郎以前練功的暗室,後來那裏封了,快去,你一定知道的,就是以前你父親練功的地方。”

非白冷冷道:“小侄最好請姑母想清楚了,那裏早在五年前就塌方過一次,暗宮中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方才堵住,若是姑母在裏麵沒發現姑父,卻出不來,那該當如何?”

“你莫要廢話。快去快回。”

非白抱著我走到一處黑咕隆冬的地方,又按動了一個機關,打開門口腥臭的鐵欄杆,進入一間石室,借著幽火一看,我打了一哆嗦,這那裏是什麼練功房啊,裏麵全是刑具,到處是烏黑的血漬和幾具人骨,空氣中處處彌漫著血腥腐臭的味道。

“姑母請仔細找找,姑父和陽兒可在裏麵。”原非白冷冷道。

原青舞環視四周,渾身愈加厲害,然後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我有些奇怪,不是她要進來的嗎,為何要如此害怕地出去了呢?

我看向非白,卻見他正專注地看著她,眼中竟然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有些駭然,那笑意竟同原青舞一樣有些冰冷殘酷。

他在不知從那裏找來黑漆漆的兩根木頭,跪在我跟前,將我的傷腿固定住,他抬起頭:“忍一下痛,我幫你定骨,疼嗎?”

我對他搖搖頭,他對我微微一笑,這笑意卻又同眼中的完全不同,充滿著暖意和一絲信心:“莫怕,我一定會讓你活著出去的。”

我又愣愣地點頭,有些害怕的看著他,可他卻又笑了,眼神忽地變得深遂起來,在我沒有意識以前,他忽然俯下俊顏,在我唇上輕輕一吻,我驚得不行了,呆呆地看著他,不敢相信此情此境下,這位仁兄還有如此閑情雅致。

“孽障,你們在做什麼?”室外的原青舞尖聲大叫起來,我本能的捂住耳膜。

非白卻慢慢直起身子,走出室外,淡淡道:“請姑母恕罪,她被裏麵的境物嚇壞了,小侄隻是安慰下她罷了。”

“你們不準親熱,”原青的眼神充滿嫉妒,大吼著:“明郎,你不準碰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