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想起原青舞剛剛說的話,想起錦繡和他對我做的傷害,轉而又如利箭穿心,我冷冷地看向非白:“你是故意讓她協持我,她以為你的心上人成了她的協持,自然就放了下來戒心,以為你真心帶他去謝夫人的墓室吧。”
他在那裏有些張口結舌,滿眼都是氣惱,鳳目中閃著兩簇火苗,看得我不由後悔剛才說得這樣直白,雖說他做得是有些過份,可畢竟剛剛報了大仇,心裏一定是很難受的,即使這裏不算是她娘親的墓穴,然而也能勉強算個衣冠塚,現在他的心情肯定是喜怒摻半的,喜得是大仇得報,怒得是衣冠塚被毀,還有那些傷痛可怕的惡夢,若是激怒了他,他一掌將我打死了,還來個毀屍滅跡,那我還真得會像那原青舞說得那樣,十年二十年沒人發現哪。
我極度恐懼地看著他,汗水沒用地流滿全身,而他也是怒火滔天地看著我。
情塚裏靜得可怕,過了一會,他恢複了平靜,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將我放了下來,沉默地拿出一顆紅色的丹藥,遞到眼前,我大汗淋漓,難道是我知道得太多,他,他想殺人滅口,我恐懼地說道:“你,你想毒死我。”
原非白的手有些抖,俊臉冷到好像千年寒冰,他似乎在努力隱忍著怒氣,最終他深吸一口氣,也不說話,板著臉硬是把這顆紅色的藥丸摁進我的嘴,還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吐出來,我嗆了半天,那顆藥丸終於下了肚,他才麵無表情的放了手,也不管我在那裏拚命呼吸,隻是替我拔去了我另一條腿上的銀釘。
他的手腳毫不憐香惜玉,我自然是疼得呲牙裂嘴,我恨恨地想這小屁孩一定是想公報私仇,這是他常做的戲碼。
最後疼得實在忍不住,我拚命捶打著他,一邊又淚流滿麵,心酸地大哭起來:“原非白,你不是人,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和錦繡兩個人要這樣騙我,都是因為你,我才變成半死不活的,你現在還要這樣折磨我,你太過份了,你不是人,不是人。”
原非白的表情忍無可忍,猛地抓著我打鬧的雙手,冷冷道:“現在是你分明都快將我打成內傷了,哪裏是半死不活的?”
我一愣,唉,好像是啊,兩條腿好像沒那麼疼了,血也止了,人也比原來有精神了,那他剛剛喂我的果然是靈藥了?
我有些心虛地想收回我的手,可他卻不放,冰冷的語氣中已有著明顯的氣憤,說道:“我千幸萬苦地同你大哥潛入西安城來救你,連韓先生也沒知會一聲,你的心中卻隻想著我要毒你,害你,利用你......。”
他抿著唇,如萬年寒冰地看了我幾眼,冷笑道:“你也別拿錦繡那檔子事來噎我,說來說去還不是我不及你心上的那個會裝傻嗎?”
我一怔,隻聽他生氣地說道:“若是他在這裏,真要是毒你害你,你也會找上千個上萬個理由來幫他開脫,然後甘之如飴吧。”
一時間,我忽然發現我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來想過問題,我明知道非玨在軒轅淑環的事上也對我隱瞞了,可是我的確從來沒有怪過他。
為什麼?我無法回答我自己,我的心裏開始有了一絲慌亂,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一個人猛然間發現他一直在追求的隻是一種虛無時,那種慌亂和無力感......
再一想,花木槿啊,花木槿,你認識傻非玨已有七年之久,難道忘了在破敗的德馨居,他給你帶來多少歡樂?
當我早年饑餓地躲在河邊哭泣時,他也曾偷偷塞給我瞞著果爾仁拿出來的饢餅。
當他一次又一次迷路在西楓苑時,拉著我嘰嘰呱呱地扯東拉西時,我不也是毫不介意地告訴他我心裏如何思念我的胞妹,告訴他心心念念要撮合碧瑩和宋明磊,而他一般都是沒弄清楚誰是誰,愣愣地張口欲言,幾欲插話,最後都是跟不上我的節秦,直至我還在那裏慷慨激昂地賭咒發誓,一回頭才發現他早已沉沉睡去。
櫻花林中的紅發少年,在妍紅花雨中癡癡讀著我送給他的青玉案,他的音容笑貌猶在腦海浮顯,明明是我這幾日地獄惡夢般生活的支柱。
原非白,你怎可如此抵毀我和原非玨的愛情,你我不過相識一年!
於是我決定更討厭非白,我睨著他,一徑沉默,他氣結地甩開我的雙手,自己跑到一邊,沉著臉也服了顆剛才的紅藥丸,坐在一邊盤膝調息去了,我和他中間隔著一隻眼的原青舞的屍體和明風揚的頭骨,我看著他,又抽泣了幾下,而原非白隻是屏息打座,再不理我。
哼!不睬就不睬,你這滿心滿肺滿肝滿肚腸都是小九九的壞小孩!
再看看我和你這相識的一年間,我發生了什麼?
你害得我成了全天下少女和龍陽采花賊的頭號公敵......
你還打了我兩耳光......
你還沒向我道歉關於你瞞著我和錦繡的事......
你還害得我可能要少活七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