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驚回千裏夢(發)(1 / 2)

淚水弄花了她的妝容,那瘋狂地眼神,映著極度的驚恐,帶著那種秘密被揭穿後理虧的驚恐,她的胸膛起伏,我向前一步,她卻微微後退了一步,取出絲巾,慢慢擦淨了臉,走到香芹身邊,換了一幅飄乎的笑容,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淡淡道:“你永遠也見不到可汗了,我也見不到了,不僅是可汗,任何人都見不到了,我答應過二哥不會傷你的性命,所以我也不會害你,反正。”她又恢複了優雅聖潔,她輕輕笑著,那美麗的笑容漸漸從她的嘴邊漾開,就好像多少次在德馨居,我拚命找樂子逗她笑時,她對我淺笑的模樣,以前我多喜歡看她笑,然後如今她的笑卻比毒蛇還要可怕,她輕輕說道:“我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再也不能傷害我了,木槿。”

德馨居的點點滴滴在我腦海回放著,可是我與她之間卻橫著道道心防,被人深深傷害之後,陰暗的罪惡將她傷害,如今她為了報複也變成了一種新的罪惡,那紫棲山莊所有美好的東西,一直在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回憶,都化為虛有,我感覺我的人就像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在我的心中燃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下藥害碧瑩?那藥確是從錦繡,宋明磊,或於飛燕手中遞來,還有那個為我們配藥,送藥的趙孟林,他也經常查驗這人參養榮丸,難道會是他?他是非白最重要的私人醫生,如果是他,那非白......

我的手腳冰涼,口幹得要暈過去一樣,我穩住心神,咬牙切齒道:“姚碧瑩,你,我還有錦繡之間有多少恩怨,暫且不提,你要恨我一生我也沒辦法,你且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為什麼要答應果爾仁那個老匹夫,冒我的名騙非玨,當年在玉北齋對你也甚是禮遇,他又如何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要害他?”

“我沒有害他,我是為了救他,”她一仰脖子,理直氣壯道:“當年他得知你命赴黃泉,已然心碎欲絕,尋死覓活的,後來好不容易練成神功,人也是一言不發,看到你的花姑子,人已顛狂,我若不答應果爾仁,陛下已經承受不了第二次打擊了,說來說去還是你害了他!”碧瑩看著我詭異地笑了:“試問你的心裏真得愛非玨嗎?如果是這樣為何你不回來找他?”

她極優雅地走進我,染血的織錦袍上閃著珍珠碧玉的光輝,仿若段月容送我那毒蛇王身上的花斑,峋爛多姿,卻又讓人心身寒栗:“木槿,說說那段月容為何會為了你單槍匹馬地闖到弓月城來?你身上若有生生不離,你們的女兒又是從哪裏迸出來的呢?”

我血腥味漸漸地湧了上來,她的眼瞳映著我憤怒鐵青的麵容,似乎更快樂了:“你我相交的那六年裏,你夢裏哭泣的名字不就是那個長安嗎?木槿,其實你根本不愛非玨,你愛的隻是一個影子,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癡兒,一個滿足你虛榮的影子,沒有人知道你心裏究竟愛的是誰,究竟是那個鬼魂長安,昔日的原非白,還是買身投靠了荒淫殘暴的段月容?但我卻敢肯定,你愛的不會是非玨。”

我語塞,定定地看著她,她的話劃開了我心上的一道口子,我隻覺氣若遊絲,仰頭卻哈哈笑了一陣,硬是咽下了血,定在那裏對她冷笑道:“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黑了心的姐妹?”

香芹卻又撲過來,想打我,我憤恨地將她甩到碧瑩的身邊,她便在那裏害怕地連連罵了好幾句水性楊花的花妖精,然後又似悲從中來,痛哭失聲,碧瑩輕拍著她的背,她才漸漸安靜了下來,香芹抱著碧瑩,哭泣道:“大妃,我們該怎麼辦呢?阿紛和木尹怎麼辦,我們難道真的在這裏等死不成?”

碧瑩的瞳黯淡了下來,輕聲道:“不,我了解陛下,這麼多孩子裏,他最喜歡阿紛和木尹,斷不會虐待他們,至於我們......至多不過流放涼風宮中淒涼老死,皇後定然不會讓可汗再眷顧於我,可是她也不會讓我死的,因為她想要看著我活受罪,生不如死,那樣她才會開心,所以也不會殺了我們,可惜我們現在落到義父手裏,這卻又比在撒魯爾或是皇後手上更糟糕。”

我和香芹俱是一愣,碧瑩流淚輕聲道:“義父留著我們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香芹抽泣著,更加緊地抱著她:“等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也便沒了用,可汗不再寵幸於我,你以為義父便會留我性命嗎?”

“世人爭榮辱,富貴能幾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琥珀琉璃瞳也失去了光彩,隻是一片惘然:“香兒,你我在紫苑結怨一場,不想在這突厥相伴七年,想來也是緣份,如今大難臨頭,你看等會有機會就衝出去,然後找可靠的男人嫁了吧,富貴人家萬惡窟,今生來世都莫再做那富貴黃梁夢。”

說罷淚如泉湧,香芹也是放聲大哭。

忽然遠遠地傳來一股腥臭,香芹停止了哭泣,腫得像核桃的眼睛開始流露出恐懼:“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背後的石壁仿佛有東西在彼端拚命撞擊,發出有節奏的巨響。

三個女人醒了過來,恐懼掩蓋了新仇舊恨。

“神獸來了,怎麼回事?”碧瑩的臉上也現出恐懼,“義父不是說把它困在第七天的,不可能會這麼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