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順十一年,二月中旬,春寒料峭。
大梁西疆,金鼓連天,梁軍與西慶軍在這裏生死角逐,沙場上血雨腥風,馬叫聲嘶烈,漫天塵沙混著烽火狼煙,十裏長空天昏地暗。
“華陽,小心右邊!”左沐時十萬火急地提醒。
木華陽聞言迅速轉向右看,長槍一伸,隻聽“噗”地一聲長槍刺進敵兵的咽喉,鮮血噴湧,滋了木華陽一臉。
她抽出長槍時,見又有兩名敵兵亮劍殺來。木華陽當機立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其中一人,同時身子一閃,避開另外一個敵兵的長劍。然而敵兵武力不弱,在她避閃時預判了她的方向,長劍揮舞,刺中了木華陽腋下。
左沐時見狀,狠甩出手中長矛,瞬間了結了那個企圖偷襲華陽的西慶兵。旋即他來到華陽身側,道:“華陽,把後背交給我。”
木華陽會意,兩人迅速背對背抗敵。後來,木華陽弟弟木延笙也加入進來,三人形成一個環形小陣,威力大增。沾滿灰塵的臉和鎧甲已全是血跡斑斑,分不清是敵兵的血還是自己的。
此時此刻,混戰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自己,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殺敵,要擊退敵軍,打贏這場戰爭。
鼓聲未斷,廝殺之聲響徹天穹。
直到大將軍木開勇長槍取下西慶軍主帥塞坦的首級,西慶軍瞬間陷入群龍無首的惶恐,一時間丟盔棄甲,潰敗西退,這場戰爭才宣告結束。
梁軍大獲全勝。
西慶殘兵倉皇逃竄,退回西慶疆界,再無入侵之可能。
將士們歡呼相慶的時候,木華陽整個人都還是麻木的,這場廝殺太過激烈,刀槍劍戟入肉的聲音還在她腦中揮之不去。直到木延笙扯了扯她的袖角,雀躍道:“姐,我們贏了,西慶賊軍抱頭鼠竄滾回去了。”
木華陽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長呼一口氣,“是,我們贏了,西疆安全了。”
說著,木華陽看向身側的左沐時,左沐時向她點頭而笑,目光熠熠,如西山之上的七彩雲霞。
木華陽也揚起笑容,燦若驕陽。大戰得還,如劫後餘生。
這一刻,周身一切似乎都變得虛無,兩人眼裏隻剩彼此!
木大將軍轉頭望向後方的一雙兒女,忽然瞥見女兒華陽與左沐時正旁若無人地相視而笑,他心裏猛地咯噔一下,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左公子左沐時是西疆第一大世族左家的未來家主,左氏世代盤踞於西疆,財力、威望連朝廷都忌憚三分。木大將軍鎮守西疆,必然要與左氏家族交好,但也隻能僅限於此。否則,必遭猜忌!
木大將軍麵容沉沉,收回目光,號令將士們拾起地上的兵器,扶起重傷的戰友,收兵回營。
……
將軍府裏,木華陽的貼身丫鬟玲瓏剛為她上好藥,弟弟木延笙就快步進來,一臉興奮,“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他湊到木華陽麵前,神眉鬼道地說:“姐,我方才看見左伯伯來了。”
此時的木延笙,不再似那天戰場上少年老成的模樣,而正如他十二三歲年紀該有的樣子,唇紅齒白,頑皮淘氣,但依然隱隱透出少年將軍的氣勢。
木華陽斜了弟弟一眼,“左伯伯以前又不是沒來過,這算什麼好消息?”
“但是今天不一樣,左伯伯還讓人提了好些東西來,外邊還都用紅綢包著呢。”一邊說,木延笙一邊擠眉弄眼,“姐,看著像是來提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