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左沐時又來找過華陽幾回,木華陽一概不見。
她的傷雖然漸漸好了,精神似乎一直沒有恢複,看起來,懨懨的,也不怎麼笑了。倒是齊安睿來的時候,她反而笑容多起來,看齊安睿時,眉眼溫柔。
齊安睿漸漸安下心來,他歡喜地想,她或許真的在慢慢接受自己了。
木將軍夫婦雖然還在半路上,但齊安睿已經讓欽天監選日子了。他迫不及想華陽馬上嫁給他,隻有真正成為他的妻子、他的皇後,他才能徹底安心。
左沐時在京城裏盤桓多日,終是心灰意冷,他沒辦法親眼見她穿上嫁衣,嫁給別人,也不能拋卻一切顧慮將她搶過來。在二月的某天清晨,他給華陽留下一寫滿了美好祝願的書信後,便悄然離開了。
華陽收到信,沉默了片刻,笑道:“他走了也好,免得他為難,我也為難。”
“玲瓏,收進櫃子裏邊去吧。”她將信遞給玲瓏。
玲瓏片刻的詫異,她以為,這封離別信,華陽至少會自己珍藏。
看來,小姐真的放下了對左公子的感情,移情到皇上身上了!接過信的玲瓏,心裏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唏噓。
木將軍夫婦是在二月二十五的上午來到京城的,而華陽,在二月二十四晚上睡著了之後,第二天便再沒有醒來。
起初,玲瓏還以為她是貪睡,可大半個早上過去了,她屋裏卻仍然沒有半點動靜。玲瓏疑惑,結果,怎麼叫她也叫不醒。
她慌得大哭,驚動了整個府。
延笙跑進來,看見華陽毫無氣息的躺在床上的模樣,他心膽俱裂,撲過去,“姐,你怎麼了,姐,你快醒醒!”
“……”
沒有得到半點兒回應,延笙麵色煞白,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王伯李嬸等人尚還存著星末鎮定,慌忙招呼大家去請大夫。
可哪一個大夫來了,都遺憾地搖頭,讓他們節哀。
宮裏齊安睿得到消息,手中毛筆“啪”地掉到地上。
他倏然起身,來不及讓人備馬就往宮外奔去。腦中有一個念頭一直在安慰著他。她最是七竅玲瓏,詭計頻出,她不可能出事,一定是為了不嫁給他而故意演的一出戲。
她不會有事,不會!
到了忠毅侯府,每個下人都神色哀戚,看起來悲痛欲絕。
齊安睿拚命甩開心頭的那股驚懼,繃緊了神情,疾步往華陽的屋子方向走。
當看到她麵色灰白地躺在床上,全然沒有一絲生息,他心尖的那道缺口猛然崩開,越來越大。
他過去大力抓起她。
“木華陽,你快起來,你是不是為了躲避嫁給朕,故意裝的?快起來。”
“木華陽,朕命令你睜開眼睛!”
“木華陽,你不許嚇唬朕,否則朕治你的罪。”
“木華陽,朕不逼你了,你快醒來。”
……
可無論他怎麼威逼利誘,怎麼示弱哀求,都再沒有得到她的一絲回應。齊安睿英氣逼人的臉一點一點變白,直至最後,毫無血色。
他抱她在懷裏,貼著她的臉,她也毫無反應。
延笙仿佛失去靈魂一般,目光呆直,玲瓏壓抑這哭聲,依然能聽出她的悲痛。其餘所有人,都低著頭,默默垂淚。
“好好的,她怎麼會這樣?”齊安睿雙目猩紅。
“昨天晚上小姐都還好好的,早上一直沒有動靜,奴婢以為小姐還沒醒,等奴婢進來看時,小姐便是沒了氣息了。”
玲瓏哭著,斷斷續續回答。
齊安睿目光掃向其餘人,無一例外都是悲痛萬分。
“來人。”
“在。”章舜連忙上前。
“你即刻去把宮裏所有太醫全部叫來,沒有當值的,著人去府裏把人叫來,不得有片刻耽誤。”
“是。”
木將軍夫婦就是這時候回來的,一進府,便發覺府裏氛圍分外凝重,大門甚至連一個門房都沒有。到了後院才碰到悲泣的下人。
得知是華陽沒了,木將軍和邱夫人腦子“轟”的炸開。
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華陽房間奔去。
入目的,便是華陽被齊安睿抱在懷裏,了無聲息。
“華兒……”
“華兒!”
“華兒怎麼了?”
邱夫人奔到床前,顧不得君臣之禮,從齊安睿懷裏抱住華陽,“華兒,爹娘回來了,你看看爹娘。”
“……”
華陽沒有任何反應。
“華兒,你快看看娘。”邱夫人隻覺得心都裂開了。
“皇上,老臣失禮。”木將軍縱然是撕心裂肺的悲痛,到底還記得向齊安睿行禮。
“木將軍快免禮。”齊安睿雙手扶起木將軍。
“笙兒,發生什麼了?你姐姐為何會這樣?”
延笙看著爹娘,淚流滿麵,他到現在都還恍恍惚惚,昨晚飯後,姐姐都還與他說這話,什麼事也沒有,他亦不知,姐姐為什麼就這樣沒了。
“華陽或許隻是昏厥,朕已經讓人去把太醫全部叫來了,華陽定不會有事的。”齊安睿忍著喉嚨的腥甜,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