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沒動。
若是傅雲崢罵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倒還好,傅雲崢越不計較,餘鶴就越自責、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這是少年人珍貴又無用的純良,餘鶴沒辦法把傅雲崢的病和他昨晚的行為完全分割,當做事不關己。
他昨晚不該轉身就走的。
傅雲崢趕他走大抵是不因為喜歡被當做殘疾人照顧,否則也不會住在這麽大的別墅裏,晚上一個人也不留。
餘鶴又在傅雲崢耳邊問:“那你有不舒服嗎?”
傅雲崢神色不變,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還好。”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醫生拿著幾隻采血管過來,傅雲崢挽起袖子,將臂彎處的靜脈露出來。
醫生伸出手,用拇指在傅雲崢靜脈處輕按兩下:“傅先生,需要驗個血常規,查清致病體。”
發燒都是要驗血的,一般來說醫生可以通過驗血結果中外周血白細胞數值,判斷發熱的原因病毒性感染還是細菌性感染。
餘鶴聽到傅雲崢嗯了一聲,他正在看傅雲崢,傅雲崢也恰巧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二人對視的彈指間,餘鶴臉忽而有些熱。
他和傅雲崢心照不宣,都知道傅雲崢發熱的原因是什麽。
可滿屋子的醫生不知道,護工不知道,章伯黎姐不知道,侍從幫傭們也不知道。
隻是餘鶴不會說,傅雲崢也不會說。
他們擁有了共同的秘密。
醫生俯下身,拆出一根采血針。
餘鶴側過頭閉上了眼睛。
“暈血?”傅雲崢問。
餘鶴:“暈針。”
傅雲崢仿佛輕笑了一聲。
屋子裏有些吵,有壓低了的人聲、有儀器運行的嗡嗡聲、還有涓涓血流進采血管的聲音,餘鶴也不確定傅雲崢是不是真的笑了。
但他很確定,在他說自己暈針後,傅雲崢淡淡評價了兩個字:“嬌氣。”
采血結果出來後,醫生有些凝重地說:“傅先生,血常規報告顯示您身上有炎症,您有必要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略顯吵鬧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餘鶴和傅雲崢關於發熱原因的秘密被血常規報告戳破,但他們又多了一個新的秘密。
那就是,炎症發生在什麽地方。
傅雲崢說:“不用去醫院,掛點抗生素明天就好了。”
醫生很嚴肅,這位病人是出了名的諱疾忌醫,不配合治療是傅先生的常態。他還想繼續勸些什麽,可傅雲崢的態度十分堅決,他畢竟隻是傅家的私人醫生,傅雲崢不願意去醫院,誰都沒轍。
掛上吊瓶,傅雲崢便把醫生打發走,章杉看起來想說些什麽,然而終究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