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傅雲崢對餘鶴也過分寬容。

綜上所述,餘鶴顛倒的作息至今還沒有完全調整成功。

這會兒,他靠在沙發上聽傅雲崢講了會兒電話,眼睛又長長了,上下眼皮就像正負極,非要往一塊吸。

黎靜正親自擦拭紅木架上瓷器擺件,擺放的瓷器大多是古玩,最值錢的天青釉三足樽式爐出自北宋汝密,雖然隻有一個巴掌大,但價值不可估量。

這樣精細的活,黎靜不敢假手於人。

整個莊園除了章衫直接受雇於傅氏,其他所有工作人員——

包括室內外的保潔、廚師、園藝師等等幫傭,都是傅氏和保潔公司簽署的框架協議,黎靜是物業公司的經理,代表公司和雲蘇傅宅對接。

如果因工作人員失誤對雇主的財產造成損失,都是由物業公司直接賠償。

豪門深宅裏,隨便一件東西都動輒六七位數,沒有物業公司托底,誰敢請一群外人進入內宅幫忙。

即便是黎靜,在擦拭瓷器時都是萬分小心,還在紅木架下麵鋪了一層防摔保護墊,也沒穿平時常穿的高跟鞋,而是換了一雙平底鞋。

將最後一件瓷器穩妥擺好,黎靜轉過頭瞥見餘鶴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兒子正在上初中,今年十四,就比餘鶴小五歲,她看餘鶴就如同看自己兒子,最看不慣餘鶴那副沒骨頭的樣子。

年紀輕輕不學好,就知道傍男人。

成日裏慵懶悠閑也就罷了,此時一雙眼半睜半合,煙視媚行,坐沒坐相,打眼一瞧就是夜總會出身。

真是狐媚偏能惑主,竟把向來冷靜自持的傅先生迷得神魂顛倒。

確實,傅先生身邊一直幹幹淨淨,何時見過這種高段位的貨色。

昨晚,燈光透過窗簾縫隙露出端倪,傅先生臥室的燈直到淩晨才熄滅,可見是在病中還不免和餘鶴胡鬧。

不成體統。

黎靜半蹲下身,卷起保護墊時細眉微斂,不動聲色地取下那隻最珍貴的汝窯爐。

她慢步走至傅雲崢身邊,微微躬下身:“傅先生,紅木架上的瓷器都擦過了,其中幾隻剛刷了保護油,拿取時請小心。”

將天青釉三足樽式爐放在傅雲崢手邊,黎靜說:“這隻汝窯爐好像又開片了,添了兩道魚鱗紋,您瞧。”

黎靜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話,但餘鶴還是睜開了眼,黎正靜將汝窯爐上的開片指給傅雲崢看。

傅雲崢很喜歡這樽汝窯爐,他拇指摩挲著青釉麵:“最近轉涼,想是和氣溫變化有關。”

黎靜點點頭,回到紅木架邊撿起保護墊:“那傅先生您慢慢欣賞,我先下去了。”

傅雲崢應了句,端詳著手中的汝窯爐,頗有幾分愛不釋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