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餘鶴一下子感到很委屆, 鼻子酸酸的。
真奇怪,他之前從沒覺得有什麽可委屈的。
全世界的人,隻要活著、隻要還在呼吸就都各有各的苦, 各有各的煩心事,相比起來,他失眠睡不著這類小問題好像並不值得特意說出來。
可是傅雲崢抱著他的懷抱好溫暖, 餘鶴刹那間覺得自己好像遭受了天大的苦難,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訴說,再也不需要他一個人承擔。
因為傅雲崢會聽、會理解、會心疼。
餘鶴呼吸間都是傅雲崢的味道,他整個人落在傅雲崢懷抱中, 就像落在一片柔軟的雲間。
“酗酒也睡不著,”餘鶴小聲抱怨:“我的酒量太好了。”
傅雲崢輕輕環住餘鶴的後背:“小鶴,是我來晚了。”
餘鶴眨了下眼,感受著傅雲崢身上的溫暖:“嗯,明都慈善晚宴那天你就該把我帶走。你總是想的太多,怕我不喜歡、不願意, 怕你接近我對我不好......可是,在沒有你之前, 我過的本來就不好。”
傅雲崢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可一旦事關餘鶴, 他的鐵石心腸也都化成了水, 他沒辦法去想他放在心尖上都怕燙著的小鶴在餘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居然讓餘鶴這樣沒心沒肺又不記仇的小孩徹夜不敢入睡。
餘鶴又不肯吃胡蘿卜, 夜盲得厲害,無數個漆黑如墨的深夜, 他的小鶴是如何度過的呢?
傅雲崢感覺到餘鶴的額角蹭在自己頸窩,便親在餘鶴的發梢上予以回應:“是我的錯, 是我總想的太多。”
如果他能在初遇餘鶴那天就邁出這一步,那在自己車禍前他們還有足足一年的時間可以遊歷四方,去餘鶴想去的地方。
他們去塞北、去滇南、去沙漠、去雪山。
在從南到北的春風中肆意奔跑,在長江黃河的激流中隨性馳遊。
浩瀚蒼茫無邊的敕勒川下,他們可以在成群的牛羊中策馬狂奔,看雲朵似的羊群慢吞吞散入綠野,在長生天的青草香中放聲長笑。
銀河墜落般的廬山瀑布旁,他們可以從滑翔傘中相擁著躍下,聽狂風獵獵從耳側呼嘯,在生與死的急速中互訴衷腸。
如果傅雲崢能夠早點知道、早點頓悟,那他就在華夏大地的萬千風光中治愈餘鶴,而不是像此刻這樣,隻能把餘鶴抱在懷裏,除了抱緊餘鶴什麽都做不了。
傅雲崢倏忽間生出一種慌亂。
當心中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所有人都會生出恐懼。
這是逆鱗也是軟肋,是無堅不摧也是繞指柔腸。
在餘鶴特別喜歡玩的那款遊戲裏有眾多遊戲英雄,打爆發的刺客,持續輸出的射手,打保護位置的輔助。
餘鶴總說去殺對麵輸出的刺客最難玩,而傅雲崢卻覺得,最難玩的是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