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盡此生。

“那時候我也快六十歲了。”餘鶴眉眼間含著一種如水般柔和的笑意:“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好看了。”

“我看看。”傅雲崢伸出手,用食指按在餘鶴眼角,往下一拉,模擬出餘鶴老到眼皮都耷拉下來的樣子,仔細端詳片刻,評價道:“還是好看的。”

餘鶴從前不知道原來幸福到極致,也會生出些許悲傷。

他很矛盾,一邊希望時光匆匆,好能用餘生三十六年去印證他一生不負所愛,但同時又希望歲月靜止於此刻,讓這一幕成為永恆。

可惜時光不偏不倚,宛如長河緩慢向前,最終奔流到海,既不會快進到終章,也無法停留在最好的年歲。

不過好在,隻要和傅雲崢在一起,就永遠都是餘鶴最好的時光。

餘鶴一側頭,發絲就蹭在傅雲崢的臉上。

傅雲崢動了動脖子:“你頭髮真硬,小鋼針似的。”

餘鶴不僅不把頭挪開,反而歪靠在傅雲崢肩頭:“傅遙也說咱倆黏糊,你說咱們六十歲的時候也這樣嗎?”

傅雲崢問:“什麽叫黏糊?”

餘鶴說:“就是每天都在一起,還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傅雲崢想了想,很公允地說:“這誰知道,你要六十歲還這麽多話,那就黏糊。”

餘鶴嘖了一聲:“嫌我話多了這是。”

傅雲崢用手掌隔開餘鶴的頭,免得發絲紮脖子:“我時常遺憾你不是個啞巴。”

“啞巴還怎麽逗傅老板開心啊。”餘鶴攬住傅雲崢的肩膀:“這裏隻有你和我,我不陪你說話你多寂寞。”

傅雲崢研好墨,親自取來毛筆塞到餘鶴手上:“你先寫春聯,寫完咱們玩個遊戲。”

一說要玩遊戲餘鶴就精神了,右手提筆,一雙賊溜溜亮晶晶的眼睛上下掃視:“玩什麽,是我想的那種嗎?”

傅雲崢麵色沉穩,不疾不徐地回答道:“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種。”

餘鶴興致當即散了大半,他站起身,練氣凝神懸腕落筆,整個人懶懶散散的慵懶氣瞬間消散,筆走龍蛇,漂亮的瘦金體洋洋灑灑,寫下兩行字。

【春滿凡塵千山翠,福臨觀雲四季安。】

瘦金體寫出來的字真是瀟灑,傅雲崢讚了句好字,又問:“橫批呢?”

餘鶴提筆寫下四個大字:年年有餘。

“年年有餘。”傅雲崢眼眸中蕩開微不可查的笑意,拿起寫著橫批灑金紅紙輕輕吹了吹:“那最好不過了。”

餘鶴涮了筆回來,把春聯搭在架子上晾幹,問:“你剛才說玩什麽遊戲啊。”

“我跟你打個賭。”

“賭什麽?”

“賭你做不到一個小時不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