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後,餘鶴端著熱水壺走進來,在路過門口時順手按亮了臥室的主燈。

餘清硯被亮起的燈晃得閉了下眼睛,就這麽一眨眼的時間,餘鶴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即便是極少會爆粗口的餘清硯,此時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你太嚇人了,餘鶴!你給我正常點。”

餘鶴沒有一點要正常的意思,他把手裏的水壺遞給餘清硯:“餘世泉是故意的,他這次敢拿湯潑你,下次就會拿煙灰缸砸你,你潑回去他就老實了。”

餘清硯端著手裏的熱水壺,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反駁餘鶴,就順著餘鶴說:“額,好的,我明天回去就潑他。”

餘鶴很認真地看著餘清硯:“你在敷衍我。”

餘清硯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餘鶴忽然之間變得這麽難糊弄。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餘清硯試圖和餘鶴講道理:“今天是除夕,餘家人聚在一起過年,我這個時候端著水壺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餘鶴思索半秒:“確實,你是他血緣關係上的兒子,他們不會體諒你受了多少苦,隻會說你不孝順。”

餘清硯鬆了口氣:“是吧。”

餘鶴用慈祥和藹的眼神看向餘清硯,溫柔地說:“我去。”

餘清硯:“!!!!!”

電光火石之間,餘鶴又把熱水壺從餘清硯手上拿回來,端著壺就要去找餘世泉算帳。

餘清硯一個飛撲,把餘鶴撲在床上:“餘鶴,你別嚇我。”

餘鶴仰倒在床上,後背陷進柔軟的床墊中,右手還穩穩地托著水壺。

餘清硯把餘鶴手裏的水壺搶過來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在餘鶴眼前晃了晃:“餘鶴,你先別想那些事了。”他看了眼手機,磕磕巴巴地說:“九點多了,咱們去看會兒春晚,傅總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餘鶴的目光落在餘清硯手臂上。

餘清硯抬手擋了一下:“別一直盯著看了,你要是瞧著不舒服,我穿個長袖行嗎?”

餘鶴仰躺在床上,轉頭望著頭頂的床幔:“餘清硯,我想起來我為什麽暈針了。”

*

十五年前,餘鶴七歲。

他代表學校去參加朗誦比賽,比賽開始前,所有小朋友都在樓下的花園裏念稿準備。

那是一個初夏,花園裏的杏花都落盡了,綠油油的葉子特別茂盛。

比賽是不需要脫稿的,小朋友們手中都拿著文件夾。

藍色的文件夾裏,夾著需要朗誦的稿件。

小餘鶴念得好好的,餘世泉忽然走過來對他說:“餘鶴,爸爸剛才看到那邊有一個小朋友是脫稿朗誦。”

小餘鶴疑惑道:“什麽叫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