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海一路心事重重,埋頭跟著王三走回營房,卻發現營房外早已有三名軍士在等待。為首的那名軍士看服色像是將軍們身邊的傳令官,身後還站著兩名騎兵,三人都騎著清一色的高頭大馬,一看見顧成海和王三,便策馬走了上來。
顧成海心中一緊,心想自己和王三在外麵夤夜未歸,其實已經算是犯了軍法,對方要是拿這一點做借口,自己可是無法辯駁。哪知道對方卻根本沒有提他們二人夜晚還在外麵晃悠的事情,隻是笑著一拱手,道:“兩位兄弟,刺史大人此刻在東陘關,要你們這就去見他,有緊要的事情,要問問你們二人。”
顧成海和王三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這哪裏是問問題,隻怕是看著京城的人就要來了,李鉞走失卻還下落不明,將他們二人拖過去監控起來,逼不得已的時候,說不定便要誣賴成重耳閣的人,拿出去應付差事。
他心中這樣想過,卻沒有想到任何可以推辭的借口。情急之下,卻聽見王三愣頭愣腦地吼道:“……俺們不去!”
……還有比這更淡定更大氣……更傻的回答麼。
顧成海苦笑了一聲,對王三身份的懷疑頓時放寬了許多,心想說不定王三在遼國也隻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流落到中原,隱藏自己的身份也是自然的。想到這裏,心情不由得略為釋然。
可是那傳令官聽了王三的回答,嘴角抽搐著笑了笑,道:“這個麼,刺史大人召見,隻怕兩人想去也罷,不想去也罷,都是必須去的。”
顧成海咬了咬牙,心裏明白如果當真跟著去了,恐怕就會被抓起來再無回來的可能,因此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他剛剛退後,那傳令官立刻看在眼裏,冷笑道:“區區兩個廂軍的下等軍士,還敢違抗刺史大人的將令,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說罷,冷冷地一揮手,身後那兩名軍士便一前一後圍了過來,將顧成海和王三圍在當中。
……這下玩脫線了。
顧成海絕望地朝四周看了看,卻發現根本沒有巡邏的軍士或是其他營繕都的同伴。不過話說回來,對方是刺史大人的傳令官,就算是有巡邏的人和營繕都的同伴,他們又能怎樣?顧成海忍不住覺得,這簡直是老天爺這個係統要直接銷他的號啊……
他和王三兩人的額頭上都冒出汗水來,身旁那兩名軍士卻嗆啷一聲拔出了刀,嚇得他們二人頓時擠在一起,那名傳令官哈哈大笑,笑聲如同殺豬一般難聽。
不過他的笑聲隻笑到了一半,話也隻喊到了一半,便突然終結。
一把極其窄小的彎刀從暗處飛來,直插他心口。飛刀從顧成海等人身後射出,勁力極大,駭得那另外兩名軍士魂飛魄散。其中一個登時呆住,另外一個也隻是色厲內荏地大聲喝道:
“……誰在那裏?!”
才剛剛喊完,那暗處又擲出了兩把樸刀,一把直插入其中一人的心口,另一把卻栽在第二名軍士的大腿上,他登時駭得掉下馬來,摔得暈了過去。
顧成海和王三驚駭地朝刀飛出的地方看去,卻看見暗處有人站起來朝他們招了招手,急道:“顧兄弟,你們快過來!”
顧成海眯起眼睛朝那邊看了看,看不清那人的身形,隻是聽聲音依稀有些像梁指揮使。
他從前看慣了燈光,晚上遠不如古代的人眼力好,穿越過來一個月,常常一到晚上就疑心自己是雞蒙眼。王三朝那邊張望片刻,立刻喜道:“大哥,是梁指揮使!”
二人迅速朝那邊跑過去,顧成海一把拉住梁指揮使的衣袖,喜極而泣道:“梁大哥,你刀法太厲害了!”
他話音剛落,旁邊卻有一個人笑道:“這可不是刀法,隻是力氣還算足。”
那人躲在黑暗中,顧成海一時間沒有看清楚,卻覺得這個聲音依稀在什麼地方聽過,十分熟悉,腦海中電光火石般地一閃,驚駭地叫道:“——是你!”
他還沒有喊出名字,就被梁指揮使用手捂住。隻看見夜色之下,李鉞從梁指揮使身後站了出來,低聲笑道:“顧兄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先逃吧。方才梁指揮使已經跟我一起發現了一處矮牆,戍守的人沒有幾個。我已準備了好幾匹馬,就在附近的林中。咱們逃離雁門的地域,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