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陣子寧家愁雲慘淡,寧非和寧覺隻要回家,就能聽見寧興成責罵寧知的聲音。偏偏寧知繼承了他父親的倔脾氣,最後一拍桌子說自己再也不要修行符籙了。那一次父子兩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最終寧知衝出了家門,頭也不回地上了去無極仙宗的飛舟……
許是哪位兄長揉到了寧知的痛處,寧知身體一僵,兩行清亮的淚又滾了下來:“不想走別人安排好的路難道就是錯嗎?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難道就是錯嗎?”
另一間客房中,寧興成躺在床上,胸腹間裹著厚厚的紗布。哪怕服下了丹藥,肺腑間依然火燒火燎,滋味很不好受。
最需要靜養的時候,偏偏寧母在一邊抹著淚嗚咽著:“孩子難得回來一趟,你橫挑鼻子豎挑眼,你若是真不喜歡知兒,我們母子馬上收拾東西從家裏走了便是!你看看孩子被你打得,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嚶嚶嚶……”
寧興成又疼又急,語氣間難免急躁了些:“你還哭?寧知之所以如此放肆,都是因為你這個做母親的縱容他!離家十年,不做符修去做什麽體修,你看看他的身板子哪裏有做體修的樣子?!我說他文不成武不就有錯嗎?!”
寧母淚雨連連:“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寧大家主麵前丟人現眼了,明兒個我就帶著知兒遠走高飛!你就和你的符籙過吧!”
這時二人耳邊傳來了咀嚼吞咽的聲音,循聲看去,隻見窗台上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小金蛇尾巴卷著一串葡萄正吃得帶勁。見二人看向了他,池硯晃了晃葡萄:“阿爹阿娘吃葡萄嗎?這是寧知親手摘的葡萄哦,很甜的~”
看到池硯,寧母連忙偏過臉擦去臉上的淚痕,寧興成眉頭皺起,方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沒反應過來就被池硯放倒了。現在越是細看池硯,他越是心驚:這真是一條普通的靈蛇嗎?
池硯順著窗戶大大方方爬進了房間,他將葡萄放在了床邊的矮塌上,雙眼亮晶晶看向了寧興成:“爹啊,你年紀大了,身體有點弱啊。這樣不行的,老年人要平心靜氣,阿棲說過,脾氣大死得快。”
寧興成頓時覺得體內的靈氣亂了,火氣蹭蹭蹭湧了上來:“哪裏來的蛇,胡言亂語!給我出去!”
池硯才不怕寧興成的威脅,他遺憾地搖搖頭:“瞧瞧,我說對了吧。阿娘你看,阿爹的火氣這麽大,怕是肝不太好。所謂吃啥補啥,明天中午能吃大螃蟹……咳咳,能吃豬肝嗎?給阿爹搞兩掛,一掛爆炒一掛煮湯~”
看著搖頭擺尾的小靈蛇,又看了看被池硯氣得臉色漲紅的家主,寧母偏過頭努力壓下了唇角的笑意:“好,聽我們池硯硯的。”
這還能忍?!寧興成掐了個法訣,靈光一閃後,他的指間出現了一張閃亮的驅逐符籙:“如此聒噪,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