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一連說了幾個,劉鈺都在搖頭。最終劉鈺生無可戀地說道:“童子尿。你能想到麽?竟然是童子尿!”

寧知唇角抽抽:“啊,這……”

劉鈺沉重地搖搖頭:“反正我最近是不會回皇宮了,誰愛住皇宮誰住吧。”萬屍油加上童子尿那味道簡直了……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庭院中,此時就聽楚十八溫吞地說道:“說起來,我算是個前朝餘孽。”

劉鈺的腳步一頓,一臉懵逼道:“啊?什麽餘孽?”

任何朝代都有興盛和衰落,而每次朝代更迭都是殘酷的。楚十八出生之時,大楚王室已經式微,諸侯們不服管教,百姓們民不聊生。

“那時候的我還小,有多小呢……”楚十八指了指池硯,“看起來約莫和池硯差不多大吧。”從他記事起,他的父皇總是愁眉不展,時常撫摸著楚十八的頭沉重地道:“父皇是個無能的君王,望我兒能成為一代明君。”

“然而我還沒能長大,都城就被攻破了,大容的開國皇帝劉仲攻開了城門。大楚皇室從上至下兩百零七口人無一幸免全部被劉仲斬首於宮門前。”

楚十八唇角微微揚起,輕描淡寫道:“臘月十八,立朝兩百餘年的大楚王朝覆滅,君王被斬首,臣子被懸屍……”

一片硝煙中,大楚的旌旗倒下,大容的旗幟緩緩升起。年幼的前太子聽不清宮腔內外的喧囂聲,在不斷的震動中,他對著朱紅色的宮牆伸出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宮牆越來越遠。

“父皇身邊的親衛將軍將我抱出了宮牆,他拚死護我,讓我好好長大,將來奪回大楚天下。他說:父皇早已將招數和傳國玉璽準備好,埋在了我行宮中的梅樹下,有朝一日,他要親口為我宣讀詔書,親眼見我君臨天下。”

楚十八的聲音平穩得不見一絲情緒波動,傅敬舟擔憂地看了他幾眼:“後來呢?”

“我們被劉仲的將士發現了,將軍將我放在了路邊的小巷中,他抱起一個同我身形差不多大的孩子,引走了追兵,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沒人接應,沒人照顧,沒人知道沿街乞討的小兒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儲君,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下一任人皇。一日複一日,一月複一月,別說進宮牆拿詔書,我就連自身溫飽都無法保證。餓急了時,我同野狗搶過食,從酒樓的泔水桶中撿過飯。無數次肚裏空空火燒火燎,讓我覺得我會死在睡夢中。然而第二天,我又像野草一樣站起來了。”

“有一次我搶了一塊饅頭,被其他乞兒痛打,那時劉仲騎著高頭大馬從我身邊路過。你們知道嗎?那一刻,我好恨。我好想化身厲鬼,撕了他,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要親手斬下劉仲和他所有親人的頭顱掛在城牆之上。”

劉鈺身體微微顫抖著,他做夢都沒想到,溫柔和善的楚仙長竟然是前朝餘孽。大楚都滅國三百年了,難道楚仙長現在要復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