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名士風度(1 / 2)

風雨如晦,已是燈火闌珊。

胖子麵無表情地離開醉月樓,心內卻波瀾起伏,不住地捫心自問,“這就是愛情?這就是你追我逃爾虞我詐的愛情?”

胖子的腦子淋了些雨後終於慢慢清醒,隻是走出了半箭之地,卻並不見小九跟上,不由奇怪,回頭問道,“你怎麼了?今夜又沒有宵禁,難得一次隨我雨中漫步,你倒不樂意了?”

“先生,不是小九不肯陪你,先生大才,一定聽說過南轅北轍的故事。”

“嘿,你倒長學問了啊,還懂得引經據典了。”胖子也知道自己剛才的確是走得太急,竟然不辯方向了,便回轉來往反方向走。小九看他身子搖晃,趕緊上前扶住,想著此時找馬車什麼的並不現實,好在回家的路也不算太遠。

胖子被小九攙扶著,口中卻不停頓,竟用王菲的腔調唱起了剛才與眾女兒飲宴時盜版過的《水調歌頭》,東都今夜不眠,然而雨天畢竟不適合出門,此時已是四周無人了,胖子難得放縱一回。及至上得一座橋時,卻是不肯離去,又唱了一回那首詞,扶著橋的欄杆往河裏望去時,卻想起了李白跳河捉月的典故。

“仁兄好興致,不知尚能飲否?”卻聽一個粗豪的聲音招呼道。

胖子循聲找去,卻是自己腳下,河中一條小船穿橋而過。一人坐於船頭,正執壺相邀;胖子也不知哪來的豪氣,道了句,“不敢叨擾兄台雅興。”

小九急忙叫了聲,“先生。”卻是拉都拉不住,反倒被他拉著上了船。

“來來來,我們喝兩壺,再談談你方才所歌,以慶邂逅。”那人扔了壺酒過來,放蕩不羈的樣子,大合胖子之意。隻是胖子喝了一口酒後,麵色卻變得古怪起來,接連又是幾口灌了下去。那人見胖子如此動作,也感奇怪,遂問道,“如何?”

胖子嗬嗬一笑,才道,“也不如何,說實話,在下已經半年未喝如此劣酒了。隻是知道兄台禮輕情意重,才一口灌下半壺。”

“哦,某剛到東都,卻不知道何處有好酒?”

小九插了句,“東都最好的酒樓,叫做太白樓。”

“那你我去太白樓共求一醉如何?”

胖子苦笑道,“今夜本欲雨中漫步,巧遇如此豁達之人,敢不奉陪?”小九連忙對胖子的話加了個注解:“我家先生是太白樓的大掌櫃。”

那人大喊恍然,說了句“原來是自賣自誇。”便也對著船尾喊,“咱們便去太白樓。”船尾那人答道,“由此往前,不須一刻便能到達。”卻是個女聲,語音清越。

不一會船就停了下來,顯然已經到了太白樓前。胖子在小九的攙扶之下下得船來,忽又想起什麼,竟拿起裝有五兩多銀子的錢袋扔到了船上,並高聲對那搖船的女子道,“多謝小娘子相送,小娘子還是早些回家去罷。”

袋口敞開,一粒粒銀豆滾到甲板上來,還有幾粒滾入了水中。女子拾起袋子,承讓起來,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胖子擺了擺手,“你不必多言,這些錢有時能改變人的一生,有時卻一無是處,不必推辭了。”小九見胖子如此堅決,暗想著剛才在醉月樓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對胖子的敗家行為無從勸起,卻讓剛才請他喝酒的漢子暗暗點頭。

小九領路,兩人從後麵跟著他走進太白樓。

小九進得太白樓後趕緊去擦臉換衣服了,這個時代的衣服濕了以後掉色還是很厲害的,特別是下人們穿的那種深色衣服,如果不趕緊把濕衣服換掉,人就會像被染料染過的一樣,青一塊紫一塊的。當然,胖子的衣做工更考究,又是淺色的,所以不用為他擔心這一點。

進門後看見胖子書寫的《將進酒》時,那人也不免感歎了句,“此君胸中大有丘壑。”胖子有些臉紅,雖然書法是自己的,但畢竟詩是盜版,卻也習慣性應道,“謝謝。正是在下所作。”

馮淩波與青荇早已迎了出來,看胖子半醉半醒,不免有些著急,青荇跟隨胖子已經兩年有餘,從未見他如此的,後來又悄悄問了小九,也不知所以然。一時擺上酒菜,胖子與那人對飲半晌,才告訴他今夜所遇,又忽然想起這半天竟未問人家姓名,會不會顯得很不禮貌?不由道,“許是在下疏忽了,一直忘記問兄台名姓了。足下胸懷放達,定非無名之輩。”

“在下張鼎,字仲堅,亦非未尋足下姓名?若論心胸,足下比張鼎更甚,在下真是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