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有女玲瓏上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有女玲瓏上
白衣天人，本該是纖塵不染的，卻將那趙汝愚鮮血淋漓的軀體橫托在了懷中，狀實恭謹。天上的烈日依舊熾熱，將程落雪和趙汝愚的影子濃縮成一個漆黑的黑點。趙汝愚衣衫上的血腥味道更引了諸多蒼蠅嗡嗡嗡地圍了過來。
程落雪低下頭，看向趙汝愚的胸前，暗青色的布衣整個前襟幾乎都被鮮血染紅了，因著時間的關係又變成了暗沉沉的紫黑色，趙汝愚的臉色也發了黑，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的氣息開始隱隱地飄了起來。
“公子，請交予屬下。“
一絲若有若無的影子悄然出現，緊貼著那暗影憧憧的槐樹，若不仔細看，幾乎都發現不了。
“這個人，卻是需要我親在來。“程落雪淡淡地拒絕了。
“是。”那黑影答應一聲，又悄然消失了，仿佛就是一陣青煙突然在風中吹得消失了一般，又仿佛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程落雪雙臂抬起，將趙汝愚的屍身向外抬伸了一下，平平地托起，看似更加恭謹起來。再看白衣飄飄，他已一步一步地走遠。
“公子，您這是？”玲瓏見程落雪進了院子，忙不迭地迎了出來。
十數日之前，碧落軒收到一封信件，程落雪看後就帶著侍女玲瓏出發了。近幾日兩人抵達衡州城後，就擇了福來客棧落腳，玲瓏不知道程落雪是為了什麼事那樣著急趕路，隻隱隱約約知道是為了迎接一個大人物。
“公子沒接到人？”今日程落雪出去並未攜帶玲瓏，故此玲瓏一直在客棧等候。
程落雪回頭，玲瓏才看見後麵跟著幾個粗使之人將一口棺材抬了進來，客棧的老板苦著一張臉跟在後麵，似乎不想讓這棺材入門卻又不敢跟程落雪去提。
“難道說，公子所接的那個大人物已經……”玲瓏震驚地看著那口黃花梨棺材。
“玲瓏，你可知道本朝孝宗病逝，光宗稱病不執喪禮，朝野憂慮、人心浮動，官僚幾欲解散，天下即將為之大亂的時候，是誰解於危難之中嗎？”程落雪看向那口棺材，似乎心情沉重。
“這個……玲瓏未曾關注，並不知曉。”
“便是嚐任右丞相樞密使兼代參知政事的趙汝愚趙大人。趙大人為官清正，為人疏坦，少年時就曾言到‘大丈夫留得汗青一幅紙，始不負此生’，數十年從政更是活民無數……隻可惜，我恰恰晚了一步，害得趙汝愚大人為奸人所害，客死於衡州城外官道之上！”
“公子自接到密信就披星戴月急匆匆趕了過來，誰能想到那幹奸人竟然在大白天動手，可真是無法無天。這如何能怪公子？隻能說，趙大人，他命苦……不過，趙大人也是青史留名了。”
“然我終是負了朱大人所托，玲瓏，去采買車隊，我要親自護送趙大人遺體回歸故裏。”
“是。”玲瓏答應一聲，打賞了那幾個抬棺材的人，出了客棧做起事來。
程落雪待眾人都已經離開了，才走進了屋子，自袖中掏出一個錦囊，將錦囊中的東西掏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那一一塊形狀怪異的扁形黑玉，玉色裏摻著絲絲縷縷的鮮紅，仿佛鮮紅色的緞帶在黑夜裏迎風飄揚一般，明明是靜止的顏色，卻讓人一眼望上去仿佛看到了流動的血河，那血河還隱隱圍成一個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