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小山城。
木籬笆隨意圍起一座滿是綠植的院落。
午後斑駁的陽光落下,藍白相間的亞麻吊帶裙上開出一朵朵光暈形成的花朵。
少女手背擦擦額頭,抬眼間,眉目如上等水墨畫,清冷疏離。
抬手澆花,院子裏草木瘋長,任其生長成想要長成的樣子。
蝴蝶在花木間停留,最後的告別,它們要去溫暖的地方,想要飛去看看滄海,那個所有人都說她們飛不過去的地方。
一隻蝴蝶停在雲冉柒指尖,豎起翅膀,低頭輕訴。
雲冉柒手指向前,陽光落下,蝴蝶的翅膀閃著光,五彩斑斕。
蝴蝶振翅,在半空中,似回頭再看了一眼雲冉柒,飛走了。
水舀傾斜,水珠連成線,緩緩落在蘭花的枝葉上。
她彎腰,側臉藏在陰影裏,舀水潑在一樹繁花上,枝葉舒展,染上晶瑩。
庭院中的躺椅,竹枝編成,搭著杏花白的蓋毯,木質矮架上擺放一個蓮花香插,奇楠香滿園。
一群人拿著鋤頭斧子,二話不說,推開半掩的木門,衝著雲冉柒大喊。
手裏的工具長點的哐嘡砸向地麵,短點的高舉胸前,似在搖旗呐喊。
為首的一婆子,身材矮小,體胖而肚大,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雲冉柒。
“雲冉柒,你給我滾出來,我們安家的院子要收回。”
女人橫著身體,狹長的眼睛透著精明,她惦記這院子老久,安暖剛過世,就帶人來搶,被雲冉柒趕了出去,這不好不容易又逮著雲冉柒回來。
雲冉柒不在時候,安禾打過房子主意,房子在跟前,可她壓根連門的方向都摸不著,邪門的很。
到嘴的鴨子,吃不著,還飛了,安禾氣不打一處來。
“跟你說話呢,沒個規矩,你不是我們安家的人,自然不能霸著我們安家的東西。識相點,收拾你的東西,趕緊走,讓你白住兩年,都是看老太婆的麵子。”
女人仰著頭,露出大臉盤子,塌鼻旁有一顆豆子大的痦子,俗稱媒婆痣。
長此痣者嘴碎好八卦,貪小便宜,安禾占全了。
雲冉柒沒有理會安禾咆哮,慢悠悠坐在躺椅上,眼神掃過。
二十幾個人,烏泱泱一片擠在院子,雲冉柒微微蹙眉。
開口,“又忘記教訓了?”
“你?”安禾中氣不足,向前一步,強裝鎮定。
雲冉柒手指摩挲杯口,暖白玉瓷,一口杯。茶色澄亮,色澤剔透,上好的白茶,她輕抿,放下茶杯,二郎腿換個方向。
“滾出去。”
“我安家的東西,怎麼能給一個外人霸著,老太婆在我說不了,現在嘛......”
安禾看看她帶來的人,底氣十足,二十幾號人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一準兒能把雲冉柒唬住。
趁人在趕緊把老太婆的房子要回來才是正經事。
“就憑你們?”雲冉柒掃過參差的人群,緩緩開口,“老太太說了她同你們安家是沒有關係,我的東西也是你們能覬覦的?”
雲冉柒身體前傾,手肘搭在膝蓋,手指在臉頰上輕彈。
周遭氣場冷冽。
花木微微抖動,可能是有風吹來。
“你,你,總之安家的東西,不能給你,你一個養女,我們安家把你養大,你就應該感恩戴德。”
安禾別過眼睛,往人群後靠靠,大聲喊出來,用聲音掩蓋心虛。
人群起哄,大都是被安禾一盒煙叫來撐場子,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