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韻,娘曾是怡紅院的頂流,從未見過我爹,倒是不少從娘嘴裏聽說過他。
“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要不是老娘,他能去得了京城?高中就娶了那美嬌娘,把我們母女倆留在這受苦喲……”
娘雖嘴裏在抱怨,眼裏不見半分傷心之色,熟練地數著客人剛給的打賞錢。
“拿去買糖吃。”
娘把錢給了我。
娘漂亮,客人也大方,雖然是在青樓,我過的比一般人好得多。
自八歲起,我就知道我的命運。
我會在青樓待到及笄,被某位客人相中,買下初夜,成為怡紅院的新頂流,畢竟青樓女子的孩子大多是這樣。
直到及笄那日。
侍女為我盛裝打扮後,我盯著銅鏡裏的人,鈿頭銀篦,絳唇玉袖,像自己也不像自己。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出場方式是娘教的,她說現在的大人講究一個“雅”字,直白調情隻會讓他們瞧不起,要有一點欲語還休、欲擒故縱,對待男人就得故作姿態,他們怎會不知你在裝,但他們就是喜歡看。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我也不會琵琶,老鴇說,可惜一張臉,沒點才藝。
老鴇安排的侍女在我身後彈奏,我隻用假裝彈就行。
或許是我的演技太好,台下的人皆是心醉神迷的景象。
一豐神俊朗的公子見我貌美,將我初夜買下,風起雲湧時他總是叫著一個人名字。
我沒聽清。
癡情男子的話本我看得不少,終歸又是把誰當成了誰。
我也不太在意,迎合的動作更加賣力,這些年看到的、學到的全用在那人身上,到了後夜也沒再聽到某個人的名字了。
男人的喘息與我的呻吟此起彼伏,一夜春風。
折騰太久,導致第二日睡到了晌午,身旁的男人早已沒了蹤影,留下了幾張銀票。我把它收進荷包裏,明兒個可以給娘買點吃食。
老鴇說晚上給我安排了新的客人,是哪個府裏的老爺,隻要我服侍得好,少不了我的賞錢。
身子不適。
心裏難受。
但我沒法拒絕。
其實我也不虧,第一位客人是我見過最俊俏的男人。
我沒說什麼,娘倒是在我旁邊哭哭啼啼的:“天殺的,給我韻兒折騰什麼樣,這樣的身子還要去……”
我握著娘的手,娘似乎一下子就老了,看不到曾經的風華。
“娘別擔心,”我輕笑,“用了芙蓉膏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