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
景元三年,初秋。
去往西部流放之地的官道上。
一個灰撲撲的小髒孩兒,趴在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青年人身上,一邊哭一邊向著身後揮鞭子的衙役們喊道:
“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求我們,就憑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拿什麼求?就是你那老子爹,不是也都被砍了頭麼,還有什麼臉麵求我們?”
許是揮的累了,其中一個拿鞭子的衙役換了換手,揉著手腕輕蔑的搭話道。
而他身邊的另一個衙役確實沒有停手,還越打越來勁兒,一邊狠狠的抽著,一邊繼續罵罵咧咧的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今天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就一直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還當你們是那高高在上的大人呢?敢對我們呼來喝去,真是活膩了。”
“求求你們別打了、別打了,我們知道錯了,我讓哥哥給你們道歉,求求你們了。”
“求我們也沒用,等我們抽累了,就放了你們,你要是還不躲開,那咱們可就一起抽了。嘿嘿,嘿嘿。”
揉手腕的衙役假似好心的提醒了一下,緊接著一鞭子就揮了過來,根本沒有給小孩離開的機會。
小孩倒是也沒想跑,她趴臥在青年人身上,小小的身軀抵擋著接下來的鞭子,不一會,便皮開肉綻,暈了過去。
“晦氣,這麼不禁抽,看看還有氣沒有,沒有直接丟那邊草裏去。”
看著兩人都沒了動靜,幾個衙役頓時也覺得沒了意思,隨便指揮了個年輕的小衙役去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氣,就掉頭往回走去。
因著教訓這個小子,大隊伍已經停下有一會兒了,這麼熱的天,可得趕緊走,不然晚上到不了下個驛站,露宿街頭可是有危險的。
而對於那倆人的死活,嗬嗬,這可是流放路上,發生點什麼意外,少幾個人,那可都是家常便飯。
年輕的小衙役自然也隻知道這裏的彎彎繞繞,一點沒耽擱,麻溜的去檢查了一下,然後對著其他人搖搖頭,便開始習慣性的往草裏拖人。
而此時,被征用外出打獵的一個青年犯人和其他幾個衙役正好回來,恰巧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看著弟弟、妹妹沒了聲息,正被人往草叢裏拖,青年犯人很快猜到了剛剛都發生了些什麼。
隻瞬間便紅了眼睛,甩下身上的獵物,提著剛剛在林子裏找的木棍就衝了上去。
可惜她卻是忘了,自己也還是個囚犯,腳上還綁著沉重的鐵鏈。
雖然就著那衝勁兒,她一連敲暈了兩個衙役,但還是剩下了七八個。
而反應過來的衙役們一看這情況,想到剛剛死掉的那兩人和這青年的關係,便知道今日這事不能善了了,趕緊的一哄而上,一人舉著一把刀砍了過去。
青年犯人憑著自己多年的功力,巧妙的變換著身形又破兩人,但卻也早已是強弩之末。
自半月前,她爹被斬,他們開始流放至今,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況且剛剛去打獵還消耗了許多,此時,全憑著心裏那股子恨勁兒在撐著,但落敗也隻是時間問題。
終於,在又放倒了三人後,青年犯人被一個衙役從背後砍了一刀,也就是這一刀,讓她徹底泄了氣,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衙役們看著倒下去的人,生怕他死灰複燃,又都上前補了幾刀。
那刀刀的狠勁兒,讓人不寒而栗。
待人徹底沒了聲息,衙役們也砍的累了,草草的把三人連同幾個死去的衙役一起丟在了路邊的草裏,順便還不忘帶上了剛剛打回來的獵物,回到了眾人集合的地方,喊了一聲“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