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心理障礙患者都是在小的時候受到過各式各樣的心理創傷。有些創傷的成因在成人看來似乎不算什麼,根本不是個事兒。多數時候,在孩子的眼中,周邊的環境、成人的行為所帶來的影響都被放大了,有些甚至是扭曲的。有些人因此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即便那不是他們希望的。
坐在我麵前的這個患者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又高又壯,五官長得還挺楞。但是說話卻是細聲軟語的,弄得我最初和他接觸時總是適應不過來。不過通過反複觀察,我發現我應該稱呼為“她”更合適。我文筆不好沒辦法形容,但是相信我吧,用“她”是最適合的。
我:“不好意思,上周我有點事沒能來,你在這裏還住得慣嗎?”
她:“嗯,還好,就是夜裏有點兒怕,不過幸好哥哥在。”
“她”認為自己有個哥哥,實際上沒有——或者說很早就夭折了,在“她”出生之前。但麻煩的是,“她”在小時候知道了曾經有過哥哥後,逐漸開始堅信自己有個很會體貼照顧自己的哥哥,而“她”是妹妹。在“她”殺了和自己同居的男友後,“她”堅持說是哥哥幫“她”殺的。
我:“按照你的說法,你哥哥也來了?”話是我自己說的,但是依舊感覺有一絲寒意從脊背慢慢爬上來。
她微笑:“對啊,哥哥對我最好了,所以他一定會陪著我。”
我:“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嗎?”
她:“我不知道哥哥去哪兒了,但是哥哥會來找我的。”
我覺得冷颼颼的,忍不住看了下四周灰色斑駁的水泥牆。
我:“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讓你這麼做的?”
“她”低著頭咬著下唇沉默了。
我:“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有你的責任,所以我跟你談了這麼多次。如果你不說,這樣下去會很麻煩。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哥哥參與了這件事,我想我不會再來了,我真的幫不了你。你希望這樣嗎?”我盡可能地用緩和的語氣誘導,而不是逼迫。
“她”終於抬起頭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真的有個哥哥,但是他不說話就好像沒人能看見他一樣,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是求求你真的相信我好嗎?”說完“她”開始哭。
我翻了半天,沒找到紙巾,所以隻好看著“她”在那裏哭。“她”哭的時候總是很小的聲音,捂著臉輕輕地抽泣。
等“她”稍微好了一點兒,我繼續問:“你能告訴我你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嗎?也就是說他什麼時候才會說話。”
“她”慢慢擦著眼角的淚:“夜裏,夜裏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他會來。”
我:“他都說些什麼?”
她:“他告訴我別害怕,他說會在我身邊。”
我:“在你夢裏嗎?”
她:“不經常,哥哥能到我的夢裏去,但是他很少去,說那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