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是可憐人(1 / 2)

“粱大人當年是內閣首輔,若不是他鬼迷心竅,意圖插手到奪位之戰,並錯誤的選了自己的學生二皇子,想要廢長立幼,也不會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局。”沈沅繼續回憶,“這件事是逸山王暗中操作,粱府上下共一百一十九口,隻有粱竹月幸存。是太後苦求先皇,先皇才法外開恩,把她扔到我們府裏教養。所以太太對她就像對女兒一樣,後來她身死,太太表麵上沒什麼,心裏卻是很難過的。”

“我們算得上青梅竹馬,長大後的粱竹月與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有了感情,可是皇上要想登上大位,不僅不能娶她這個叛賊之女,還要娶幾個對奪嫡大有好處的大員之女才行。太後為了斬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把她指婚給我。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可卻不能抗旨,再說當時我還沒遇到青兒。”

從來,他和圖瑪的障礙都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他已經娶妻的事實。況且這婚事是太後所指,是不能有平妻存在的,可他怎麼能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委屈為妾?而婚後他深刻了解了粱竹月表麵嫻靜,實際卻刻薄陰狠的個性,怎麼能讓幾乎不諳世事的圖瑪忍受著惡妻的欺淩。他是男人,他擔負著家國,哪能時時守著她呀。再者,當他控製不住的愛上圖瑪時,心中也滿懷內疚。因為不管愛與不愛,他娶了粱竹月,就應該負起責任。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掙紮在真情與道義、事實與理想之間,那份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折騰他到如今。他曾以為圖瑪愛上他隻是少女情動,早晚會淡忘,去結自己的良緣,他隻要在心底愛著她就好。哪想到,圖瑪的感情與他一樣真摯無悔。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當他變身為天子,當他可以接受她時,她卻已經不見了。

想到這兒,他深深望了方初晴一眼。

隻一眼,他心頭劇震。

原來啊,她明白,她明白的。他隻當她是個沒被塵世所染的小姑娘,其實她心裏什麼都懂得。隻是她也有苦說不出,但他卻從未試著了解。這天下人,他每一個都對得起,皇上、瀾二、粱竹月,隻辜負了兩個人,一個是母親,一個就是他的小圖瑪啊。如果他想彌補,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你為什麼消失了?為什麼?因為你愛彈琴,那個琴閣其實是為你所建。你送我的那幅錦,就在琴閣中掛著,我不能為你做什麼,隻能用這種方式想你。”不知不覺中,他把心裏話說出了口,“未曾想後來粱竹月把琴閣據為己有,還挖了密道,成了她背叛沈家,背叛朝廷的邪惡之地。可你突然就失去了音信,不管我怎麼找也找不到。為什麼,青兒,你怎麼忍心扔下我就走?”

“我不想你困擾,所以離開,想回圖國去。可是我又舍不得你,悄悄轉回來了。但是我……我……失身了,有了寶寶,沒辦法麵對你,不能出現。”方初晴結結巴巴地說,突然心頭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痛,疼得她把身子都縮了起來,腦海中突然冒出琴閣的畫麵來,似乎她在裏麵住過。

周圍,一陣喀吧喀吧的聲音,是沈氏兄弟的咬牙聲和握拳聲。不管哪個男人欺侮了她,他們都要把那個男人找出來,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那男人加諸在她身上的苦痛,他們會千百倍的討回來!

方初晴看了看沈氏兄弟,不禁一陣心疼。

沈瀾生就驕傲的性子,可從小就被人看不起、被人排斥,現在他看似權勢熏天,其實他心裏還是空空的,從不曾真正擁有過人生美好的東西,也從沒什麼可以填補,所以他才覺得總是遊離於親人朋友之外吧?

沈沅,天之驕子,現在又登上了帝位,坐擁天下,可他真正想要的,也從來沒得到過,還不得不冒充別人生活在這世上。他身上所有真實的情感,都必須壓抑掩蓋起來,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也是很苦悶的呀。

其實,他們都是很可憐的人!

“粱竹月為什麼和逸山王勾結?他可是滅門的仇人啊。”方初晴不願意話題停留在她莫名其妙失身這件事上,於是問道。不過粱竹月這女人恩將仇報,還謀殺親夫,實在罪不可恕。

“誰知道逸山王以什麼謊言迷惑了她呢?想來,她大概以為家仇都是皇上一手造成,又因皇上畢竟辜負了她,這才起了報複之心。”沈沅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繼續道,“至於她下毒於我,是因為發現我心裏愛上了青兒,因妒成恨。她就是那樣的性子,自己不快樂,就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倒黴,這樣她才快意。”

“那無思無我……”久不說話的景鸞插了句嘴。

“我們關係冷淡,愛上青兒後,我已經沒有和她……但在給我下毒之前,她曾經給我下過別的藥,於是我們就……”沈沅有點尷尬,沒說下去。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