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態(1 / 2)

賀燁此刻滿眼都是蘇煜焦急的麵龐,亂成一團的心竟然有所和緩,他的眼睛發酸,強忍著才沒落下淚來。

鍾鳴,雖然對不起你,但是,幸好有你。賀燁心上一暖,朝蘇煜擠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而後起身同陸廣硒行禮,正要說話時,被其揮手打斷了。

“你們有事且去忙吧,也讓我好好靜靜。”

這話一出,蘇煜才意識到旁邊還坐著老王爺,忙行禮道:“老王爺安好。”

陸廣硒皺著眉頭,手扶額頭,狀態比賀燁好不了多少,這會更是不想搭理蘇煜,便又揮了揮手,示意二人自便。

蘇煜不知自己來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擔憂,連著看了他們好幾眼,可二人就像商量好似得,都躲著他詢問的視線,分明是不想告訴他實情。蘇煜不免有些心急,正欲開口詢問,就被一旁的賀燁抓住了胳膊,就當他疑惑的看過去時,賀燁搖了搖頭,拉著他就走。

“你們說了些什麼? ”出了冠雲院沒多久,蘇煜終於是忍不住,將疑惑問出了口。

並排走的賀燁腳步一頓,夕陽昏黃的光正好撒在他的側臉上,映的半張臉通紅,而另外一邊,卻是夜幕降臨的暗淡。他沉默半晌,抬頭看向蘇煜,眼中帶著些許懇求:“不過是上一輩的一些往事,你不要再問了。”

蘇煜頓時呼吸一滯,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霄木,往日自信堅毅的眼神不見,渾身垮的就像一隻受傷嗚咽的狼。一時間,他竟有些慌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飄忽著眼神,慌忙的掀過這一篇。

兩人沉默著回到了蘇煜院中,剛進門正巧碰上練武回來的於琛。

他們二人原本就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侍衛關係,於琛沒有必需時刻跟在蘇煜身邊,這時蘇煜當了職,他更不好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隨他出入城防軍。如此一來,他便幹脆從老王爺那討來了一本書溫習起了本家武功。

於琛察覺到對麵二人氣氛不對,便將關心蘇煜的話壓了下來,行禮退了出去。

蘇煜鬆下一口氣,將賀燁安置在院中的石凳上,自己進屋提來一壺茶,想來是管家打聽著他回來的時間泡的,這茶竟還是燙的。

倒完茶,蘇煜小心的看著賀燁的臉色,估摸著其心緒平穩了些,便開口問道:“霄木,我剛回府便聽管家說了,你這麼著急找我,是有什麼正事嗎?”

賀燁正要喝茶,卻發現這茶杯換成了他平日在宮裏常用的樣式,再看看蘇煜的,果然也很像自己平日給他用的。他摩挲著杯璧,探究的看向蘇煜。

蘇煜一愣,反應了過來,按著興奮說道:“你不是喜歡這樣的,我著人在南方的碧瓷坊裏燒的,雖比不上你那隻官窯出來的,卻也是上品。”

賀燁感動於蘇煜的心意,臉上終於露出真實的笑容。可不等蘇煜高興起來,那抹笑容便已經消失殆盡。

“鍾鳴,瑾瑜要去北防了。”

“什麼?”蘇煜一驚,不可置信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

賀燁抿了口有些苦澀的茶,聲音低沉道:“今日午時父皇叫我和瑾瑜一起用膳時說的,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大致也是和二哥一樣。”

“你是說,陛下會去提防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

賀燁一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蘇煜沉默了,半響後,他聽見賀燁滿是無力的說道:“鍾鳴,從小到大,我都坦然麵對父皇對我所有的支配,好的我默默接受,不認可的便據理力爭,我會為了這個國家,背上所有的壓力,哪怕最後會勞累而死,我也心甘情願,可我實在見不得親人朋友也因為那錯誤的過去,因為用來填補錯誤的我而身不由己。”

秋風乍起,吹散了茶杯上的熱氣,那淺淺一盞茶就這麼輕易的涼了。

蘇煜凝著眉將涼掉的茶倒掉,續上了新的熱茶遞給賀燁,然後笑著說道:“你還是看的淺了些,不管是你,二哥,瑾瑜,還是我,都是陛下彌補錯誤的棋子罷了,哪分什麼厚此薄彼,隻是各自彌補的部分不同罷了。”

賀燁聽罷麵上一僵,突然想起早晨二哥離去時說的:都一樣的。

都一樣的.......都一樣的........

蘇煜不忍看賀燁魂不守舍的臉,幹脆垂眸盯起了茶杯中漂浮的茶沫,“當局者迷,我原本還挺放心的,以為你早就看清了,不曾想你隻看清了你這一部分……現在明白了也無濟於事,陛下天人之姿,福壽綿長,不如喝酒,把傷心事壓一壓。”

蘇煜推著賀燁喝了最後一杯熱茶,從屋裏拿出一壇子酒擺在他的麵前,說道:“我的意思是,等你真正走上了那個位置,就別再重蹈覆轍了,讓一切遺憾和錯誤都終止在你這一代,如何?”

此話一出,賀燁緊皺的眉頭才漸漸緩和了下來,他抱過酒壇倒了滿滿一盞酒推給了蘇煜,自己就著壇子喝了一大口。

蘇煜看著那灑的還剩半盞的酒,無奈的拿起茶杯朝賀燁晃了晃,笑道:“我明日還得當值,隻能以茶相陪了。”

賀燁看著蘇煜的臉,終於咧嘴大笑起來,抬起酒壇又灌了一大口,而後拿起桌上的酒盞飲盡,又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將那酒盞裏裏外外看了幾遍,頗為遺憾道:“我還以為這酒盞也是仿的我常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