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尉從袖中抽出一節通體黝黑的短杖,上頭原刻有一半龍紋,那人破空一甩,竟有另一節從裏頭探出,兩節相加有半截紅纓槍的長度,龍紋也隨之補全。
賀燁看著那樣式極為眼熟,眯眼瞅了半天卻想不出來,一旁的石述倒是先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這時前朝殺將樊蒼的雙節龍紋杖,足有三十斤重,你是何人,竟能用的此兵器。”
可不等那都尉回話,賀燁便以厲聲質問:“陛下說下二十杖,你卻拿出此等兵器,究竟是何居心!”
那都尉原已繞至蘇煜身側站定,正要舉杖發力,卻被麵前二位祖宗出言打斷,隻好拱手回道:“卑職乃樊家第八代世孫樊平,此杖乃家傳兵器,且著陛下口諭,著卑職攜此杖隨行,並以此杖用作懲戒。”
隨著樊平回禮的動作,那雙節龍紋杖隨之矗立在地,垂手的蘇煜看清的那杖的樣貌,心已被涼意滲透,他和老王爺都低估了上位的狠辣,派他來原不是由他勸解執拗的兒子,而是用他逼其就範,更為無奈的是,以他特殊的身份,根本就不敢違抗旨意,隻能老老實實的當這炙烤南疆,脅迫摯友的棋子,但他又怎麼忍心。
可不等他再多想,那杖已然拔地而起,蘇煜看樊平的腳尖朝他轉定,下一秒,實心淬過火的鐵棍便已招呼到了他的背上,就算他已有所準備,也被這巨大的衝擊錘的一個踉蹌,下意識撐地的手也受不住這力道狠狠向前擦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賀燁看的心驚肉跳,不禁攥緊了雙手,但他不知道,這擦傷已是最微不足道的痛苦,幾乎是一瞬間,蘇煜充滿血色的臉變得煞白,背部鑽心的疼痛險些令他忍不住叫出聲來,胸腔也像是被烈火烹油過般灼燒的厲害,而這種鈍痛不過幾秒便被無限放大,緊接著,冷汗炸起,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耳邊也隻剩下不斷的轟鳴聲。痛苦尚未攀升到極點,更加劇烈的疼痛便又附加而來,蘇煜一瞬屏氣,又如溺水之人張大嘴拚命的呼吸,這個間隙,又有三四杖落下,他垂著頭,緊咬著著牙關,不然一絲一毫的喘息聲露出。
“停!”賀燁腿腳發軟,指甲深深嵌進肉裏,已然是看不下去,他紅著眼狠狠的掃過那道手諭,又看向樊平,一陣咬牙,剛要說話卻被賀燁極為淒厲的一聲三殿下嗬的愣在原地,他看著他舉起顫抖的手,不由上前一步緊緊握住。
“殿下。”蘇煜死死的攀上賀燁的胳膊,費力抬頭,任由汗液刺痛雙眼,“我無事.......我無事,不要鬆口。”
“可你......”賀燁心如刀絞,慌亂的抽出帕子擦著蘇煜額頭滲出的冷汗,卻怎麼也擦不幹淨。
不止賀燁,蘇煜還看到了賀燁身後麵牆而立的石述,他搖頭笑了笑,挨上賀燁的肩膀,小聲道:“為了你,為了石家,也為了我,不能鬆口,鬆口,便成了棋子。”
“鍾鳴。”賀燁深深喚過,卻依舊不忍撒手。
樊平看著窗外漸深的夜色,不由狠了心,拱手告罪,依舊抽杖甩下,蘇煜的肩頭狠狠撞向賀燁,一聲悶哼後沒了動靜。賀燁覺得胳膊上的手漸漸鬆了力氣,不由心急的歪頭喚人,卻見蘇煜歪靠著他的肩,雙眼緊閉,已然是沒了意識。
“十五!”樊平額頭也有了汗,手上動作快了許多,在三皇子忍耐的極限前打完了最後五杖。
他連帶著屋裏的人都鬆下了一口氣,石述更是手滑跌了桌邊的茶杯,清脆的響聲徹底點燃了賀燁心中的憤怒,他拖著不省人事的蘇煜,眼中帶著冷冽和威脅,“樊都尉,是要賭你們樊家的未來?”
樊平不禁打了個冷戰,卻依舊不卑不亢道:“卑職一族向來聽奉皇命,將來的陛下若是要我等死,全族上下也絕沒有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