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捂嘴的守衛霎時睜大了雙眼,麵露驚慌,旁邊一個兩個都沒了主意,鬆了幾分兵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當一人卸了腳步,準備進去稟報時,裏頭傳來一聲“荒謬”,緊接著,一穿著灰色束袖袍的人背手走了出來。
眾守衛立即豎槍低頭,齊呼:“齊將軍。”
這人想是小二所說協同守衛廬寧的副將,名叫齊景同的,蘇煜睨過一眼,不做言語。
那人隨意抬手,審視著看向蘇煜,“我們這誰不知道蘇小王爺身在赫都多年,怎會出現在此處,還是從南疆來,分明是古麗派來的奸細,來人,給我綁了!”
守衛應聲而動,蘇煜看著不遠處圍聚而來的百姓,攔了正欲上前爭辯的賀燁,任由人反剪了胳膊,拖進了府去。
與其鬧大了動靜,引人注意,不如先進府去,到時就算鬧翻了天,也不至於有暴露的風險。
蘇煜二人被守衛押到了後院的一處房間,可巧,正是當年他住過的地方,就是原先的家具擺設都被搬空了,裏頭堆滿了雜物,略走兩步便塵土飛揚。
門外齊景同冷臉道:“鎖了門,等將軍接完糧草回來,再行審問。”
二人麵前的門轟然關閉,外頭也適時傳來上鎖的聲音。
“你怎麼樣,肩膀疼不疼。”蘇煜轉身擔憂的捏著賀燁的肩膀。
賀燁順著蘇煜的手活動著肩膀,骨頭隨之嘎嘣作響,見蘇煜變了臉色,他連忙道:“沒事,扭過勁了。”
蘇煜實在不放心,又上下探了探關節,方才鬆下一口氣,愧疚道:“委屈你了,方才若非怕有人盯著將軍府的動靜,我必然要同那些人爭個明白。”
“我知道,方才是我心急了。”賀燁笑著搖搖頭,隨即觀察起周圍環境來,雜物暫且不說,日頭正好時,這屋竟沒得多少光亮,“這是將軍府的雜物間?”他好奇問道。
“應該是吧。”蘇煜側著身子從摞高的箱子上拿下一把掃帚,隨即對賀燁揮揮手:“你捂住點嘴,我掃個能坐的地兒。”
賀燁照做,蘇煜很快掃淨兩較低箱子上的灰塵,拉著人坐了上去,二人捂著口鼻,等著灰塵落地。好不容易眼前清明了,二人嚐試放手卻還是被嗆得結結實實打了好幾個噴嚏。
“真是暴殄天物。”蘇煜揉著鼻子,“如此好的避暑涼房竟當了雜物間。”見賀燁探究的看著他,蘇煜又解釋道:“這地我夏天來住過,屋頭一棵梧桐,兩周又是竹林,後頭還有個池塘,特別涼快。”
順著這話,賀燁適時打了個哆嗦,“難怪不見太陽,這樣的冷。”
蘇煜尷尬的摸摸鼻子,他們怕城門口盤查包袱,除了刀具,那件披風也沒帶,不然現下還有個東西可以取暖,他犯愁的輕跺著腳,突然靈光一現,跳下了箱子,搬起了牆邊的東西。
“你這是做什麼?”賀燁問道。
“找東西。”蘇煜搬完一個頗為沉重的架子,喘著氣笑道:“我記得的我小時候在這牆邊地底下藏了一壇子酒。”
賀燁頓時滿頭黑線,“酒?你那時應該不過七歲吧。”
“六歲。”蘇煜答著,挪開了牆邊最後一件東西,隨即趴在地上一寸寸的敲著磚,幾個實聲後,最右手邊傳來一聲空響,“找到了!”蘇煜驚呼一聲,扣起了那塊地板,裏頭果然坐著一壇子酒,他歡喜的抱了出來,朝著賀燁邀功似的拍了拍壇身。
“你還真是,從小叛逆。”賀燁無奈的搖頭。
蘇煜兩三步跨上箱子,迫不及待的開了酒,霎時,那股塵封多年的醬香味充斥了整個房間。賀燁被嗆得當即屏了氣,好一會才適應過來,那時蘇煜已然仰著頭灌了一口。
“嗯。”他抿抿嘴,將酒壇遞給了賀燁,“這酒雖然不是胡酒,我嚐了也挺烈了,少喝些,莫要醉了。”
賀燁接過,仰頭也是一大口,“這麼些年也練出來了,沒那麼容易醉。”
蘇煜先是一怔,而後頗為欣慰的笑笑,說道:“邊境孩子打小就會喝酒,不過母親不讓我喝,那年我跟著父親來了此處,好不容易得了空,我又剛學了隔壁於叔叔家鑿暗格,手癢得緊,便偷偷在屋裏炮製了一個,藏了酒進去,可惜這酒還沒記得喝上,第二天一早就被父親提溜著回了家。”這說起了趣事,也就上了頭,酒也不免多喝了幾口。
等門又被重新打開時,那酒已經被兩人輪著喝下了大半壇,這下不僅整個屋子都是酒味,兩個人裏裏外外都浸透了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