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近一月的早朝,那真是不亞於邊境戰場,賀燁一上位,就處理謀反一事便和朝臣起了衝突,大部分文官主張將薑徹妻女處以極刑,可不管是論一絲親戚情分還是薑家在北防的聲望,都不可動她們,況且那薑徹最後攜軍戰死沙場,他的女兒薑越於赫都解圍和平定蠻夷有功,父皇死因又無實質性證據指向薑徹,這刀無論如何都落不到她們頭上,賀燁同他們講道理,那些人卻是迂腐之極,更是私下批判賀燁不孝。
而後,西境,北防戰事緊張,急需糧草軍需接濟,然朝廷無糧少銀,賀燁緊急叫戶部出了各府借錢得名單,那戶部尚書不願得罪同僚,他便暫且罷了他得官位,以尚書之位為誘從中尋得辦差之人,可他畢竟小看了那些人得無賴程度,氣的一向儒雅得賀燁在朝堂上破口大罵,最後以理不行,他隻好摘出南疆一兩家借錢大戶抄家,如此,才勉強湊了近一月得軍需銀錢。
唇亡齒寒這一道理,賀燁不知說了多少次,可蠻夷沒打到那些權貴階級得門口,他們永遠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下好不容易平定了戰事,國庫空虛,他又得馬不停蹄得想法子搞銀子,債還在討,滿朝官員基本讓他得罪了個遍,如今他又提出抬高商戶待遇,其本意是刺激經濟,從他們身上納更多得稅,可那些世代當官得卻不樂意了,搬出各種迂腐祖製來壓,搞得賀燁是不勝其煩,更不要說還有他支持石沐青做的事,更是狠狠的戳中了某些人的肺管子。
一個早朝,各種唇槍舌劍,來回竟吵了一個時辰,蘇煜原掛著城防軍統領的職位,在朝堂之上尚且心不在焉的想著昨夜的事情,卻被賀燁一聲嗬斥強拉回了神,他震驚的看去,就見一向理智和氣的賀燁橫眉冷對的同一官員對峙。
他看看賀燁,又看看那人,下意識就想剛才是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竟勾的賀燁發這麼大的火,他細細聽了,竟也起了一肚子的火。
“沽名釣譽,唯利是圖。”蘇煜忍不住斥責出聲,隨即在賀燁怔愣的目光下出列,行罷禮,起身接著罵道:“爾等張口閉口便是人心,祖製,不過是怕損了自身利益罷了,依我看,爾等目光何不放的長遠一些,哼,不想法子搞了錢來,朝廷又哪來的錢來養你們這些蛀蟲呢?”
“小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那人暴怒起身,身子前傾,看樣子是想動手。
蘇煜隻隨意一瞥,抬手露出朝服袖口武將護臂,便嚇的那人後退一步,連連叫屈。
賀燁尚未來的及說話,列中一人卻已譏諷出聲,“誰不知道境安王臨終前猶豫再三,都未將王位傳給蘇煜,保不齊就是個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小王爺?嗬,有臉的都該不好意思以此身份自居了,竟還敢在此抨擊朝廷官員?”
此話尚未激怒蘇煜,卻叫賀燁犯了急,鳳眸冷冷掃過,“蘇煜平定西境之功,乃老王爺親自上表所請,朕禦批表彰的,爾等敢有異議?”
方才那人也是絲毫不讓,出列高聲道:“蘇煜既然有功,陛下為何隻口頭表彰,不封他個一官半職?”
隻口頭表彰?石沐青側目,那明發的近千字的禦筆親書他們是當看不見還是不屑一顧?
“誰說朕隻有口頭表彰的?”賀燁揮手,一旁的宮人便入了後殿取出了一卷聖旨,“先皇曾命蘇愛卿代理城防軍統領一職,此為護衛都城,實為重中之重,合該當麵卸任轉職,朕原想這些汙糟事說了再宣聖旨,既然現下提到了,朕不提早將其拿出來,倒叫你們覺得蘇愛卿無能,朕之無義了。”
隨著一聲冷哼,宮人尖細著嗓子高聲宣讀聖旨,其間越往下念,朝中眾臣臉色越是變化多端,蘇煜更是驚的睜大了雙眼。
尋常的物質封賞自不必說,賀燁將城防軍都統一職交給了陳寬黎,蘇煜則任西境從一品將軍,這是老王爺為他求得一個踏板,賀燁早有此意,當然是毫不猶豫的應下,可除此以外,賀燁竟將同蠻夷各部族交涉通商一時也全權交給了他,如此一來,蘇煜可謂將軍,財,人心通通握在手心,權力直逼境安王。
這下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方才緘默的大官一一出列,以蘇煜尚且年幼,恐難當大任為由勸解,更有甚者直言不諱,以薑徹叛亂一事為前車之鑒,勸賀燁不要步先皇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