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
當愛來臨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
像時行病一樣,愛也會感冒。
季節過去的時候,愛也會像感冒一樣痊愈。
1
如果有人問我一年四季中我最喜歡那個季節,答案不會是冬季:倘若再有人問我最不喜歡那個季節呢?答案肯定是冬季。
冬季我會感冒。
雖然感冒在任何季節都會發生,但我的感冒總是發生在冬季,過了這個冬天,一切都會變的美好。
我沒有固定的工作,我的朋友阿美開了一家酒吧,拉我入股,算是她的合夥人。可是我什麼事情都不幹。並不是我不想幹,而是我真的不懂生意。於是我成了每個月有固定的收入而什麼都不幹的人。阿美總是很及時的每月把前打進我的銀行戶口,這是我們當時的協定,整個酒吧我占一半。
在沒事可幹和無所事事的時候我也會去酒吧看看,並不是關心酒吧的生意,而是打發無聊的時間。對於生意我並不在行,我的好運氣讓我有著一筆豐厚的錢,我的父親把他三分之二的遺產給了我。當然我是靠父親生活的,我的生活並不是因為我的本事,而是因為我的運氣,我有一個好父親,或者說是有個有錢的父親。我肯定任何有我這麼好運氣的人生活都不會比我差。隻有一件事讓我很是沒有辦法,就是每個冬天我會無緣無故的感冒,沒有任何其他的症狀,隻是感冒,連醫生都束手無測,我隻好每個冬天抱著藥罐子生活。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治文是在醫院裏,那天我的感冒看起來很嚴重,老是怕冷,懷裏抱著熱水袋還冷得直打哆嗦,可是又不發燒。我去看醫生,醫生在剛給一個男子掛上掉瓶,那男子就是治文—林治文。
治文當時很憔悴,頭發亂糟糟的,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隻有這些。
治文看起來病的很重,臉色十分蒼白,像是病了很久。他閉著眼睛半臥在椅子裏,身上穿著厚厚的大衣,一動不動的。
醫生過來給我診了病,說他行醫幾十年還沒見過像我這樣的病人。我對醫生說我從小就這樣。醫生說我恐怕是得了胎病。
胎病就是在娘胎裏就得的病。醫生說這種病很難治的,可是這種病說不定在某個時候會自動好了。
我說:“沒關係,已經早習慣了。”
醫生說:“我給你開一些簡單的藥你先吃吧,說不定也會好的。”
我說:“那謝謝醫生了。”
這是治文接了個電話。
“……”
“小儀,你等我我馬上過去,你一定要等我。”
治文接完電話,沒有通過醫生的要求就把輸液管拔了,匆匆付過醫藥費便離開了醫務室。
治文走的時候眼裏充滿了失望,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失望的眼神,帶著憂鬱。也許就是這個眼神,我愛上了這個男人。
上天有時候就是喜歡和人開玩笑,在你過的很悠閑的時候會給你找來很多麻煩,並且這些麻煩是你自找的。
我和治文的第一次相遇竟如此匆匆,我後來愛他卻是那樣的深。
再後來醫生告訴我治文也是一個容易患感冒的人,原來我們早就有共同之處。
2
我吃了醫生開的藥後感冒有了好轉,不在那麼害怕冷了。在陽光明媚的時候自然會去阿美的酒吧轉轉,順便買些東西以做家用。
天氣好的時候酒吧的生意自然也是很好,酒吧靠阿美一個人照料,有時候阿美的男朋友阿浪也來幫忙。阿浪是那種很好的男人,在一家私企上班,工資不是很多,然而阿浪願意為阿美做一切他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當初有很多比阿浪條件好的男人追求阿美,阿美卻選擇了毫不起眼的阿浪。我問阿美為什麼選擇阿浪,阿美說不為什麼,隻是覺得阿浪很實在。
女人這輩子最終要走向實在這條道上的,阿美隻是不想走彎路。
阿浪相貌平平,收入平平,但他對阿美很好。
“這就夠了。”阿美說。
中午酒吧的生意不是很好,我一個人坐在吧台擺弄著手裏的酒杯,阿美過來我傍邊,說:“大小姐,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我說。
“還沒想什麼,都入迷了,是不是在想哪位帥哥?”阿美不依不饒。
“真的沒想什麼,都老了,還有工夫去想帥哥,有人要我就很不錯了。”我說。
阿美為我倒了一杯酒,說:“你也應該為自己找一個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說:“我也很想啊,但沒有你那麼好運氣,碰上阿浪這個傻小子。”
阿美說:“他傻?他才不傻呢!”
我不想在談及有關我感情上的事,扯開話題問阿美,“你和阿浪什麼時候結婚?”
阿美說:“還沒考慮,準不定哪會結呢。”
我說:“如果能早一點結就早一點結吧。”
阿美聽了我這話自己嚇自己一跳,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急著結婚了。我記得你以前是堅決反對結婚的,說什麼婚姻就是女人的墳墓。”
我笑笑說:“也許我現在的確老了,很想找個人陪陪。況且我又感冒了。”
阿美說:“看來你應該找個人陪陪,要不然你的感冒就永遠好不了。我聽別人說和一個愛自己的人在一起就不容易感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妨你適一適。”
我說:“我才不那麼迷信呢。”
阿美說:“能這麼說總有一些根據的。”
我說:“我的感冒你是知道的,治不好的。”
阿美說:“也許你適一適也許會好的。”
這時有顧客來了,阿美去招呼客人,服務員阿莉與調酒師阿潔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我就成了個閑人。
我已經孤身生活了四年,在這四年之中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走進我的世界,四年前我和我前男朋友分手,分手的原因很可笑,他說他不喜歡與一個經常感冒的女人生活一輩子。
也許這是一個理由。
愛情就是這樣,愛與不愛都會有一個理由,不管這個理由有多麼可笑或者多麼莊重,反正是個理由。
這四年裏我的生活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我的父母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去世,我就一個人生活。我沒有任何親人,阿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慶幸的是我父母死的時候留了一份很大的遺產給我,不管我今生工不工作,那筆錢我都用不完。我十八歲繼承了遺產之後我便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人。我一直想找一個能與我共度一生的人,同時我也不希望找一個看中我的錢的男人,所以直到現在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錢。我也不明了我有多少遺產,總是這輩子花不完的。
我前男朋友和我分手是因為另一個有錢的女人,所以我和他分手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就好象朋友分手一樣。
人和人之間沒有愛情的時候就是這樣,很平淡,平淡如水。
所以後來的後來我不在相信什麼愛情,甚至於感情。
在後來我發現我沒有控製住自己喜歡上了治文,我知道我愛他,可是愛的卻是那麼痛苦。
3
我是在一個陰天的下午第二次見到治文的,那天下午酒吧的客人很少,我路過酒吧順便進去坐了會兒。阿潔和阿莉無精打采的打著瞌睡,這麼冷的天他們居然能睡著。盡管酒吧裏開著暖氣,這與外麵的冷氣一比相形見拙,根本起不到暖的效果。
阿美問我,“喝什麼酒?”
我說:“不喝了。”
阿美說:“真不相信你是開酒吧的。”
我說:“我本來就不認為我是開酒吧的。”
阿美說:“今天生意很冷,像這天氣一樣。”
我說:“有什麼關係呢?這樣也很好啊。”
阿美說:“認識你這麼久我還真不明白你是怎樣生活的,不去工作不為錢發愁逍遙自在的,我啊,有時候真羨慕你。”
我說:“你也可以啊,隻是你學會了賺錢,所以你放不下。”
阿美說:“也許吧,我現在一天不賺錢手就癢癢。”
我說:“那你就沒有機會逍遙自在了。”
阿美說:“隻要有錢賺我還要什麼逍遙自在做什麼。”
我說:“看來你已經變成實在人了。”
阿美說:“我一直是個實在人。”
這時候有人推開了酒吧的門,阿莉和阿潔猛得醒轉過來,阿美過去招呼客人。我順勢朝那人看了一眼,是他,是那天那個私自拔掉輸液管跑了的人,是林治文。
他的頭發很淩亂,依舊那雙帶著憂鬱失望的眼神。
“先生,您喝點什麼?”啊莉過去問道。
“隨便,隻要是酒就行。”他的聲音很暗淡。
“好的,麻煩您稍等。”
酒端上去,治文一吟而盡,再端上,再一吟而盡。他的樣子好象是要喝醉。不知為什麼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迫使我上去想要勸住他不要再喝了。可是我是他什麼人呢,同事?朋友?我什麼都不是。或者我可以告訴他我是這裏的老板,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我總不能上去告訴他那天在診所我們見過麵,這有點太滑稽了。
我最終還是過去了,因為他喝的太多,還不住的咳嗽。
“先生,這酒您還滿意嗎?”我說。
治文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看來他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
我繼續說:“先生我想知道您對我們酒吧的酒有什麼評價?”
治文開口說話了,聲音很低沉,“隻要是酒就行。”
我說:“我們這裏的酒與別處的酒不同。”
治文說:“有什麼不同,隻要能喝得醉的酒就是好酒。”
我說:“我們這裏的酒不是用喝的?”
治文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說:“酒不是用喝的?”
我說:“我們這裏的酒是用品的。像您剛才喝的那種酒是用五種不同的酒調製而成,您能喝出來嗎?”
治文有些迷惑,說:“這有什麼關係嗎?我隻想醉。”
我說:“你一定是有什麼心事,有心事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治文說:“不喝酒同樣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喝醉後不再去想。”
我說:“醉了總有醒了的時候。”
治文說:“醒了再喝,再醉。”
我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受了什麼打擊,可是我看見這個男人這個樣子我的心裏酸酸的。
治文又喝了杯酒,說:“你想聽故事嗎?”
我說:“你在跟我說嗎?”
治文說:“恩。”
我說:“我不介意。”
治文說他喜歡一個女孩子十年,他們彼此相愛,因為他的專業是繪畫,他天生對藝術有一種追求yu望。兩年前他去外地學畫,把女孩留在他們分別的城市。可是兩年後他回來,女孩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他很氣憤,就和女孩吵了一架,那天他好凶,還打了那女孩一個耳光。後來女孩走了,說再也不願見到他。就在一個星期前,他接到女孩的電話,女孩告訴他她要結婚了。他很愛那個女孩,可是為什麼相愛的人就不能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