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聖誕節將近,我收到了一張賀卡,是一位以前的同學寄來的。高一時他強迫我做他的妹妹,我當然不肯,誰知再過幾天,他忽然就失蹤了。有同學說他轉校了,有同學說他打工去了。究竟誰對誰錯我也弄不清楚。這天忽然收到他的賀卡,才知道他在一所技校上學。賀卡很簡單,不過五十餘字。他就這麼寫著:
曉月(妹妹)
冒名給你寫張賀卡請笑納。身體可好?頭發可長?聖誕可快樂?也許你早忘了我,我還是記得你呢。此番寄卡隻希望你快樂。
祝福你的人(哥哥):龍
他叫王紫龍,在我的印象中他很清瘦。他當時因與一女生戀愛不成,又加上成績太差,才一氣之下出走的。在賀卡背麵有他的電話號碼,說有事打電話找他。說真的,他的影子幾乎在我的記憶中消失,我們人類就是這麼善於忘記。對這張賀卡,我沒過多的喜悅,好像隻是個陌生人給你寄來的,權且收下。此刻我才明白人和人的感情並不是一張賀卡所能表示的,人和人的感情更在於人與人彼此之間在對方心中的位置。就這麼簡單。
聖誕節前一天下了一場雪,雪下的很大,氣溫急速下降,不一會兒那地上便白茫茫的一片。當晚是平安夜,同學們大多都嚷著去過這一夜。本來我是想和葉風一塊去的,今天也正好是周三。我想他不會忘記吧,於是也就沒跟他說。
下午活動時,子宣問我:“晚上有事嗎?曉月。我和孟陽他們今晚去鬧花燈,你去嗎?”
我笑笑說:“我不去。”
孟陽說:“很好玩的,就去吧,這是我第一次請你。”
看著孟陽懇求的目光,我還是回絕了他。我當時就那麼忍心?
“那我們去了,你可別後悔。”子宣說。
我笑笑說:“我才不會後悔呢,後悔時我會去找你們的。”
“希望你會來。我們在體育場。”孟陽不無懇請的說。
晚自習時大家都為今晚的的狂歡做著準備,我心裏倒不覺得非要狂歡不可,我還不習慣聖誕節的過法。
臨下課時,有人傳我一紙條,我展開一看:
曉月:
實在對不起,本來今晚我是無論如何也要陪你出去過節日的。可是事又湊巧,今晚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不能陪你了,實在對不起,請原諒。明天你將會有一份驚喜。
笑笑
你的風
這短短幾句話使我剛才那火熱的心頓時跌入冰窖。我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感受,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為什麼在今晚失約?是真的有事還是為了別的?或者是他今晚根本不願陪我?
正想間,一陣吵鬧聲打斷了我的思想。下課了,我竟渾然不覺。同學們都往外湧,我沒動,還呆呆的坐在位子上。良久,等教室裏的人都走完了我才站起來。
教室裏的燈滅了,外麵的雪色映進來,教室還不是太暗。我摸黑走出教室,鎖了門。一股冷風颼的一下向我襲來,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真冷。”我說。我戴上手套,把自己包好,若無其視的向雪中走去。雪下的很大,樹枝上枯枯的全是雪。白雪稱枯枝雖不雅觀,但卻另是一番美景。看著這雪,我的心情竟自然而然的好轉了過來。我愛下雪的日子,因為一年之中很少下雪,所以愛。我在雪中緩緩行著腳下踏著厚而軟的白雪一步步的向前挪。盡意讓那雪花拂過我的臉,我的發。雖然冰冷,卻也溫柔。
大街上盡是一堆一堆的行人,我無心去看他們,便加快了步伐趕回宿舍。
我剛進入宿舍,便被喜鵑的大嗓門嚇了一跳。
“曉月,你是幹什麼去了?我們專等你了,你看都等了半個小時了。你要是再晚回來幾分鍾我們可就不等你了。”
“等我幹什麼?”我問喜鵑。
“今天幾月幾日?”
“十二月二十四。”我說。
喜鵑氣得哇哇叫:“曉月,你今天生病了,中邪了,今晚是平安夜。”
“這我知道。”
“你不想出去逛逛?”
“不想。”我回答的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