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燭月交輝中，拜魁星正式開始。
以紅紙墨汁書寫的“扶文啟運魁鬥星君”神位立在案前，一眾人按次序淨手對著魁星像以及神位，上香叩拜，默念魁星寶誥三遍。
“鼓筆飛鸞而煥彩，剃須釋褐以梯榮。判金榜於七曲天宮，衡玉籍於桂香殿寶殿。大悲大願，大仁大威，錫慧通靈扶文助道，東方木宿魁鬥星君。”
言羲念完魁星寶誥，便跟著他們去桌邊圍坐。
此時還時興“取功名”這類玩法，給眾人助興。
言羲這一桌是三人圍坐，旁邊是他的三堂兄與四堂兄，這兩人在學業上極為懈怠，與他一樣。
三堂兄言胥手上握著三顆果幹，分別是桂圓榛子花生，代表狀元榜眼探花三鼎甲。其實他們不一定能通過鄉試會試，到達最終的殿試，但是也是為了討個好彩頭。
“我要投擲了。”
言胥開始投下三顆果幹。
果幹一到桌上便自行滾動，桂圓與榛子均偏了方向，在一處停了下來亦或者掉落下去，花生還在滾動著，最終停在了言羲麵前。
“還是小堂弟魁運好，此次鄉試定然是囊中之物了。”
四堂兄言華在旁邊看著，雖然麵上有些苦澀，但還是乞求第二次投擲果幹，這又稱之為“複考”。
言羲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將目光看向了在旁邊站著的祖父與父親。
在月色中，他才發現父親已經有白發了，而祖父也快到古稀。
等拜魁星結束後，言羲去了書房，見了祖父與父親，有些事他希望與他們言明。
“真的想好了走科考這條路？”
言父鄭重地問著，麵容慈祥，比平時少了幾分嚴肅。
他看著眼前的兒子，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作為一個老父親，這是他希望的，可是他也很心疼自己的孩子。他做父親的，自小沒怎麼陪著兒子，長大了還逼著他去幹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父親，你一定訝異孩兒今日的舉動。我今日去了景王府，見到了一個人，是景王的王妃。劈頭蓋臉地訓了我一頓，將孩子罵醒了。”
言羲此時想想，心裏還是十分愧疚的。
愧對於父親以及自己的友人，沒能察覺到他們的深意。
“蘇明玉蘇二小姐，護國公府突然冒出來的次女？”
言相爺是聽過這個人的，他們成婚第二日入宮的宮宴，五皇子揭穿替嫁衝撞了聖上。
這件事情朝臣中已經傳遍了。
早朝時，眾人看著護國公蘇昭，他整個人也是風光無限，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女兒是景王妃。
“是的，父親。”
言羲點頭，神色很是慎重，又將自己在景王府看到的，那人說的話又講了一遍，繪聲繪色。
“父親祖父，你們是朝中重臣，相爺太師，這都是響當當的人物，而我卻如此碌碌無為，你們在朝中也丟臉了吧。”
說到這裏，言羲愈發愧疚。
當即跪了下來，他為人子孫，此番乃是不孝。
“快起來。”
言太師扶起來自己的孫子，麵上極為心疼。他已經老了，不能給孩子更多的庇護了。
“祖父。”
言羲握著祖父的手，眼中含著淚。他的祖父，頭發花白，顴骨極高，布滿滄桑的麵孔上，眼睛卻沒有混濁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