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春,趙都苄城第四次科舉選取的文科武科各二十人正殿試麵聖。
殿下,各考生長袍掛白衫,仰半身,挺股梁,雙手前鞠,腰掛三菱玉翡翠,腳踩絲嬋白塔靴,腦袋微斜,擠出雙眼瞄向簾子下的華菱珠。
九龍戲珠,五鳳擷玉勾勒出了一座盛世王椅。坐在椅子上的便是已經不惑之年的趙帝趙廣。聖上微醺閉目,恍恍小息;樂士鳴鍾擊鼓,樂聲悠揚;舞娘翩翩起舞,衣袖飄揚。案牘上燃起的檀香隨著雕花窗的風繚繞在栩昆宮榫卯拚接的房梁上。
金碧輝煌的宮殿在烈陽下熠熠生輝,漢白玉鋪灑的宮台直通皇宮每個角落。好似天宮落凡塵,不沾人間雪。
趙帝自先帝封晉王以來,南滅大陳,統北方;東拒匈奴,少外憂;麻衣粗布,與百姓同甘;分麾下炙,與將士同苦。
即位後,興科舉,打破官層貴族壟斷;開運河,打通南北交通樞紐。
這天下本是大晉四代君王勵精圖治,開疆拓土打下的基業,卻是因為第四位越王多年征戰,耗盡心力,殯天於與陳國鬥陣的營帳之中。隨之孫堅假造遺囑,以其女為太後,總攬朝政,總領軍事,於次年接受越靜帝禪讓,國號大趙。
突然的一份馬加急打破了栩坤宮的沉默,北方蒙古興起的蒙古鐵騎再一次過了山海關的界限,野蠻的遊牧民族還是過來挑釁起了文明的農耕民族;大趙的尊嚴也是再一次被扔在地上踐踏了起來。
終於,天子從龍椅上坐起了身子:\"蠻夷擾民,諸君奈何?”
殿下的舉人們神色各異,有願當即持槍上馬的好戰派,有擔心再起刀兵,百姓受苦的求和派,也有寧願什麼都不做也不願做錯的中立派,也有直接口乎陛下德高三皇,功蓋五帝,陛下聖心裁斷之下必然天下歸心,海晏河清的滑頭派……
天子望向了下方爭吵的各舉人,好戰的十七八人全是武科,議和的大多文科,四五人觀望,三人滑頭奸佞,還有一人一言不發,雖對那一言不發的是如何文試第一又去武科考了兵法好奇,可還是為周圍的嘈雜給壓蓋住了。
趙帝抿了一口茶,心想明早朝會朝臣也將會是如此,自開科至今已有十年,也共考出了七八十位舉人,如何隻能給寒門學子開個仕途後門,卻不能提高官員處事之能。
吾華夏王朝與蠻夷從古征戰到如今,無論是始皇修長城,修書和親;還是武帝重少將,雖遠必誅;再至朕,排眾議,禦駕遠征;外族蠻夷如疾風勁草;風中飄絮,來年春回,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陛下,陛下,宴會時候到了,舉人們該辦宴了。”總管公公全公公冒險叫回了還在思慮之中的皇帝。
全公公是現如今宮裏最紅的紅人,想他宋家兩個兄弟,父親當年為了養活填口便將最機靈的全娃子送進宮裏,他也有一番本事,五年爬上了總管太監,可憐大哥大嫂沒福氣享福,留下個小侄子便撒手去了,他深知萬歲爺神遊不願被擾,可外麵的大侄子正壓著官司,不去順外麵官老爺們的意,絕了宋家後可就是大罪過了。
好在天子又想到其他事,雙手各握住椅邊蟠龍“諸君起於科舉,當不以跌落穀壑慚隧,也不以踏足山巔驕奢。”仰後微傾,又小息了起來。
奉詔新彈入仕冠,重來軒陛望天顏。雲呈五色符旗蓋,露立千官雜佩環。
燕席巧臨牛女節,鸞章光映壁奎間。獻詩陳雅愚臣事,況見賡歌氣象還。
一輪明月上升到苄城正中,大趙湖被微風撫過,勾起了新貴舉人的鄉愁。舉人們飲酒作詩,拉起了不夜城的帷幕,燈燭是地上點綴的繁星,風中起舞,讓人生生的沉醉。
乾清宮內,趙帝放下了還未批完的奏折,從全公公手中接過羹湯,用銀勺舀起一顆蓮子“四弟可願再為兄長手中利鞘?”
案牘邊緣隱約露出了一道黑影,“皇兄,天氣轉涼,又起大風了,可得關著窗戶才行”
“起風了,風吹大都人難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