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輕輕一笑,“阿沅的兄長有三個,都姓陸,沒有叫雲琛的。”
雲琛微一愣怔,旋即向柔嘉恭敬行禮:“多謝姑母提點。”
柔嘉繼續捋著錦帕,雲琛眉眼中的歡喜映在她眼中,她也跟著笑起來,隻是陡然想起街上聽到的戰事急報,心底的那一點不安又滋長出來。
“我今日在街上聽到戰事急報,你去幫我打聽是什麼回事。阿沅的大伯和兩位兄長都在戍邊的軍中,我不放心。”她吩咐道。
“是,雲琛這就去打聽。”雲琛應道,腳步輕快地出去。
看著雲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一直默不作聲的暮秋問道:“長公主,姑娘和殿下之事,您原不是說再看看麼?怎麼今日就定下了?”
柔嘉歎了口氣,伸著手指摁揉太陽穴,“今日我心慌得厲害,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沅寶也到了年紀,嫁給雲琛,都住在延陵,我也能照應她。”
暮秋站到她身後,給她揉太陽穴,一麵輕聲問道:“長公主是擔心?”
柔嘉沒有回答,閉上了眼睛。
她確實擔心,擔心二十年前的舊事重演。
烏金西沉,雲琛傳來的消息,讓柔嘉的心也跟著一沉。
西夏又舉兵犯境了。
南越東邊是東秦,西邊是西夏。
西夏雖也是小國,但盛產駿馬,其國人驍勇善戰,東秦他們打不過,對南越一直虎視眈眈,久不久就舉兵壓境。十二年前,陸芷沅的父親陸乘風就是在和西夏打仗時,以身殉國。
柔嘉站在廊下,眺望著天際。
天色漸暗,橘紅的晚霞被湧上的烏雲遮蓋,即將消失殆盡。
那湧上的烏雲,映在柔嘉的眼中,壓在她的心頭,沉甸甸的,幾欲令她喘不過來。
陸芷沅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小心地問道:“阿兄怎的還不回來?”
柔嘉和陸乘風生了兩個孩子,陸芷沅和她的兄長陸少潼,陸少潼經過科考,在禮部任主事。
陸少潼身為將門之後卻做文官,是因為弘文帝憐惜柔嘉早年守寡,守著兩個孩子不易,遂不讓其子再涉險。
“想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柔嘉答道,依舊望著那天際的烏雲。
邊境有戰事,朝中如今肯定諸事繁多,陸少潼雖在禮部,隻怕也難得空閑。
陸芷沅見柔嘉麵色凝重,也不敢如往日那般撒嬌嬉玩,安靜地站著。
掌燈時分,陸少潼終於回來了,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陸清風。
陸芷沅向陸清風行福禮:“三叔。”
陸清風不僅是碧桐書院的先生,也是她的三叔。
陸少潼來不及換下身上的淺緋官袍,就和陸清風匆匆走進書房,柔嘉和陸芷沅也跟了過去。
書房裏掛著一副鎧甲,鎧甲旁的長幾上放著一把寶劍,是陸乘風的遺物。
陸少潼走到書架前,從上麵拿出一個狹長的匣子,取出裏麵的一卷圖紙,在桌上攤開,那是南越邊界的輿圖。
他指著與西夏交界之地,道:“此次侵犯的西夏兵有三萬,主帥是鎮南候李嶽。”
陸清風抬眼看著陸芷沅:“阿沅,若是你來打這場仗,你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