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沅一驚,她沒想到晉王這個時候會過來,看著自己身上還穿著沐浴後的寢衣,烏發也披散著,她稍稍有些慌亂。
“快,拿衣服過來。”陸芷沅吩咐道,生病之後,她嗓子一直有些沙啞,她又讓聞春飛快挽了單髻,插了一個玉簪。
等她急匆匆來到正屋門內迎候時,晉王已經跨步邁進門檻。
她低著頭,恭敬行禮,晉王沒叫她起身,也沒坐下,隻站在屋中,垂眸打量麵前行禮的女子,冷聲道:“本王原是不願踏進此處,但先生說,既是故人那邊的人,總該給些麵子,所以本王過來。”
陸芷沅低垂著頭,身子大病尚未恢複,在微微發抖。
晉王繼續說道:“是想告訴你,既入了本王的府,就給本王安分守己,但凡讓本王知道你惹事,別怪本王不顧及故人的情麵。”
他說完,拂袖而去,留下茫然,驚駭,惶恐的幾人。
待晉王的腳步聲走遠,陸芷沅才扶著門框直起身子。
聽夏過來,扶著她,惶然道:“姑……公主,我們不曾犯錯,殿下為何要如此說話?”
聞春也道:“是啊,即便有錯,也得讓我們知道錯在何處,殿下是不是對公主有什麼誤會?”
陸芷沅被晉王劈頭蓋臉地一同嗬斥,初時也是茫然,但她很快想起華瑤在寶塔寺鬧出的醜聞,想必是這晉王聽到了什麼消息,所以認定南越的公主,名節都是不佳之人。
“公主,您得找殿下說清楚,不然以後您的日子可得怎麼過?”聞春勸道。
陸芷沅望著外頭黑沉沉的夜色,默然不語。
她是晉王的側妃,日後的榮辱都在晉王對她的態度上,若是晉王如此待她,身處異國他鄉,日子確實不好過。
她想起那日從息翠庵出來,看到從延陵城出來的出嫁女子,暮秋感慨,遠嫁女苦,身後沒個依仗之人,受了委屈都無人傾訴。
那時的她,怎會想到,自己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
兩行清淚從臉頰墜落,滴在她的手背上,那微溫的觸感,和雲琛滴落下來的眼淚一般。
雲琛哥哥。
她在心裏叫著這個名字,淚水更加洶湧。
聞春和聽夏不敢再言語,扶著她回到寢室。
她躺在床上,望著水綠的紗帳頂,任由淚水從眼角滑入鬢中,再落入纏枝軟枕頭中,那秋香色的緞麵,洇濕了一大塊。
聞春把紗帳外的宮燈吹熄,光線一下暗了下來,她整個人被黑暗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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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剛用過早膳,一個年長的女使端著一碗湯藥過來,向她行禮道:“華側妃,請用湯藥。”
陸芷沅道:“早起我也用過湯藥。”
女使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這是避子湯,按規矩,王妃誕下嫡子前,府中的側妃,侍妾都得服用湯藥。”
“好。”陸芷沅接過那藥,一飲而盡。
女使見她竟未有半分遲疑和抗拒,有些詫異,收了碗便離開了。
聞春端來茶水給陸芷沅漱口,一麵低聲道:“若此王妃遲遲生不出嫡子,那不是一直得服藥麼?公主的身子可什麼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