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還查不出是誰告的密,但此次晉王帶那南越來的華側妃隨行,聽聞此女機敏,會不會與她有關?”楚成敬思付道。
楚後把信交還給楚成敬,娥眉微擰,“本宮聽聞自去歲祁淵讓華側妃雨中罰跪,以至於她雙膝受損,不能再有子嗣,而對祁淵頗為冷淡,她便是有這份機敏,怎會放下心中的怨懟,與祁淵同心同德。”
楚成敬不以為然,“祁淵是主君,她是妾室,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她還得仰賴祁淵在東秦活下去,怎敢背叛祁淵。”
楚後突然想起什麼,望身後的偏殿看了一眼,示意楚成敬往正殿去。
“誰在裏頭?”楚成敬警惕地問道。
楚後往正殿走去,一麵答道:“祁泓中午來陪本宮用午膳,午後乏了,本宮讓他在偏殿歇息。”她話頭轉到陸芷沅身上,“如此事真是那華側妃提醒祁淵,祁淵日後必會更看重她,這對珮容不好,得找機會悄悄把她除掉才行。”
殿前雖然有眾多內侍監走來走去,但一絲聲響都沒有,楚後的聲音不高,但從偏殿的雕花窗欞縫隙飄了進去。
羅漢榻上的祁泓已然睜開雙眼,滿眼的驚懼和憤怒。
他從不知道,那個纖瘦的人兒原來受過這麼多苦。
雨中罰跪,她該有多冷,多疼,多難受,怪不得她的腿有傷,怪不得她眉頭總縈繞著愁緒,怪不得她渴盼自由。
三皇兄怎下得了那麼狠的手?
他雖尚未有正妃,但他明白,不管是後宮的妃嬪,還是內院的妻妾,一個女子不能有子嗣,此生就如浮萍,無可依靠,孤苦伶仃。
她已這般可憐,母後卻還不肯放過她,想要除掉她。
他身上蓋著厚實的錦被,身上卻一陣陣的發冷。
羅漢榻後的圍屏上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這是皇族才能享用的。那一龍一鳳在祥雲中穿梭著,高高在上,遠離人世,也沒有了人情味。
祁泓轉過頭,閉上眼睛,不去看圍屏上的龍鳳。
他第一次覺得,龍鳳的圖案,竟這般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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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鄧州守軍發現有楚氏之人混進去,祁淵把上陽附近所有州府的守軍都查了一遍,查出了上百個楚姓士卒,他全部送到了東北邊境。
楚成敬與朝中的楚姓大臣輪番上書,想讓建昭帝把那些楚姓士卒放回來,建昭帝沉默了幾日,在一日的早朝上,楚成敬又提起此事,建昭帝問他:“去歲冬寒臘月,晉王在北境,吹了幾個月的朔風,牽製柔然和突厥,化解他們結盟的危機,莫非這些楚姓子弟比晉王嬌貴,我東秦隻能好生供養,他們就不能為東秦效力?”
他言語中的沉怒讓大殿上的朝臣都跪了下來,楚成敬跪伏在地上,不敢再言語。
朝中的消息,很快就送到祁淵手中。
他們正在趕往應州的路上,應州地形特殊,西邊是西夏,南邊是南越,所以應州向來是東秦的屯兵重地。
陸芷沅靠著蒲團看書,出來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馬車的顛簸,初時尚覺得有些頭暈,如今她不僅能看書,還能寫字,如在平地一般。
祁淵看完上陽的來信,拿出紙準備回信,他看了一眼筆架上擱著刻有沅字的紫毫,嘴角含著笑,取下蘸墨回信。